寅时三更时分,万籁俱寂,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沉闷的响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李宅那厚重的门环突然坠地,发出的声响仿佛穿越时空一般,直直地钻进了朱标的耳蜗里,并不断地震颤着。
朱标眉头紧皱,心头一阵烦躁。他伸手迅速抓起桌上的镇纸,用力压在了摊开的《赋役黄册》之上。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镇纸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但这丝毫未能平息他内心的波澜。与此同时,一旁的墨汁也受到震动影响,缓缓流淌开来,竟在“永不加赋”的朱批旁边洇出了一道道宛如爪痕般的痕迹。
“三十八府的数据竟然全都出现如此大的偏差!必须得重新核查一遍!”朱标怒不可遏地吼道,随即将手中的鱼鳞册狠狠地抛向了站在一旁的韩谋士。那本册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韩谋士的脚边,伴随着册子落地的,还有一些细碎的盐粒从册页的缝隙间簌簌掉落下来。
而在宫殿外的丹墀之下,则跪着整整十二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税吏。他们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动弹,身上的蓑衣还在不停地滴着水,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水渍。
就在这时,陈户部尚书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当他踏入殿内时,正好撞见太子朱标面色阴沉地咬碎了口中的第三粒晶砂,发出“嘎嘣”一声脆响。
蓝血液顺着那张古老而神秘的舆图缓缓流淌,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沿着山川的脉络蜿蜒前行。当它流至松江府所在之处时,竟神奇地凝聚成一层薄薄的盐霜,宛如冬日里的寒霜覆盖大地。
“漕船竟然搁浅在了淮安段?”朱标眉头紧皱,他那修长的指甲深深地抠进了眼前的桐木沙盘之中,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声响。随着他用力的动作,些许木屑与晶莹的沙粒混合在一起,无情地刺进了他的掌心,但此刻的朱标已然顾不得这些疼痛。
“回殿下,据报说是河道突然淤塞……”一旁的官员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哼!究竟是淤泥堵住了这河道,还是某些人的贪心和私欲堵住了我大明的王法?”朱标怒不可遏,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一挥,瞬间将整个沙盘掀翻在地。原本整齐摆放的黍米顿时如雨点般洒落开来,其中不少金黄色的颗粒滚落到了户部尚书的膝前。
“明日辰时之前,孤要看到通州仓内的米袋像洪武三年修筑的长城砖那样高高摞起!若有延误,定不轻饶!”朱标声色俱厉地吼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户部大堂内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此时,屋外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儿猛烈地砸在户部衙门那坚硬的青砖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朱标毫不理会这恶劣的天气,他紧紧握着手中那块已经发霉的军粮饼,大步流星地跨过门槛,走进雨中。
大堂之内,二十七位掌簿主事早已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他们分成三排,低垂着头颅,不敢直视太子的怒火。那些原本应该被精心保管的潮湿算盘珠此刻也失去了控制,在青砖地上四处乱滚,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从扬州到凤阳的所有驿站,每一处粮囤都必须要有晶砂做标记,以防有人偷梁换柱!”朱标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脚重重地踩下,只听“咔嚓”两声脆响,两颗无辜的算珠瞬间被他的靴底碾碎。
“今夜子时之前,孤一定要看到那些被蓝血浸透的押运文书摆在孤的案头!谁若是敢敷衍了事,就休怪孤不讲情面!”说完这番话后,朱标转身离去,留下一众官员在原地瑟瑟发抖。
三日之后,夜幕笼罩下的淮河码头被三百名锦衣卫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照得亮如白昼。这些火把不仅驱散了黑暗,也将那一艘艘散发着腐臭气味、装载着腐烂粮食的船只暴露无遗。
朱标面色凝重地走到一艘粮船旁边,伸手用力掰开裂块的盐包。刹那间,一道耀眼的蓝光从他的指尖迸射而出,仿佛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这奇异的景象让周围的人都不禁为之惊愕。
“来人啊!”朱标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把漕运提举司的那些铜秤统统给我熔化掉!然后铸造成巨大的界碑,竖立在每一个渡口!”他一边说着,一边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开了横在面前的一根粗壮的铁链。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们手持破旧不堪的饭碗,像潮水一般汹涌地向着刚刚抵达的粮车涌去。他们眼中闪烁着对食物的极度渴望和求生的本能。
而此时的朱标却无暇顾及那边的混乱场景,他正全神贯注地蹲伏在滁州水坝的一条宽大裂缝跟前。他身上穿着的坚固护甲与渗水的石料不断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同时也刮落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青苔。
“上个月朝廷拨下来用于维修这座水坝的银两……”朱标缓缓站起身来,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同两道冷电般紧紧地盯视着站在身后瑟瑟发抖的滁州知府,“到底是被拿去喂养了堤坝里面的那些白蚁呢,还是落入了某些人家的地窖,变成了一只只肥硕无比的银鼠?”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议政厅那精美的琉璃瓦竟生生地被劈开了一道口子!雨水如注般倾泻而下,朱标却宛如一座雕塑一般,静静地站立在这漏雨的大殿中央。
十二道参劾奏章此刻正躺在晶砂之中,熊熊燃烧成诡异的蓝焰。火光摇曳不定,照亮了二十四名地方官那一张张因恐惧而变得惨白的面庞。“这场雨啊,恐怕要一直下到九月呢……”朱标缓缓弯下腰,拾起一块松动的墙砖,喃喃自语道:“就如同那坚固无比的堤坝,最终也会溃败于蝼蚁蛀空的那一瞬间。”
当暮色如血般染红了应天城墙的时候,朱标独自一人默默地登上了玄武门。新修建而成的泄洪渠在雨中闪烁着微弱的晶砂蓝光,仿佛一条沉睡中的巨龙。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袖袋,触碰到了半粒尚未完全融化的粗盐。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捶打声从远处悠悠传来——原来是工部的匠人们正在辛勤劳作,给那些用于丈量田亩的铜尺精心地烙上象征着皇权的龙纹。
然而,雨势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变得愈发猛烈起来,密集的雨丝织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朱标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不远处一处已被汹涌洪水冲垮的蚂蚁巢穴,只见无数只小小的蚂蚁在洪流中拼命挣扎、呼救,但终究无法逃脱厄运。他那双沾满了泥浆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起,然后狠狠地在城墙上刻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朱标知道更硬的骨头还在后头,那些藏在鱼鳞册褶皱里的蛀虫,得用晶砂混着铁水灌进缝隙。
朱标面色凝重地劈开了从扬州府加急送来的塘报,只见那封面上的火漆瞬间崩裂开来。他迅速展开塘报,目光如炬般扫过上面的文字,当看到“滁州水坝”四个字的时候,突然之间,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自他手中涌现出来。
只见那些原本附着在纸上的晶砂,如同被点燃一般,猛地爆发出耀眼的蓝焰。这蓝色火焰熊熊燃烧,将整个房间都映照得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