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驴车,拐进熙熙攘攘的街道,戚柔心情雀跃,向前跑了两步,一边看三枝,一边退后走:“三枝,我们要去哪里买东西?”
她与三枝这次出来,是为了买些琉璃、玉珠、流苏之类的小物件,好用来装饰同心结。
三枝想了想,笑着说道:“我们去东街。那儿附近有家摊子,我常去那里买,摊主人好,卖的小玩意也好看。”
“好。”
“哎哎,你小心点儿,这里人多,别倒着走!”见四周来来往往的人潮密集,三枝拧起眉头。
果然下一秒,戚柔没能注意,身后猛地撞上路人,踉跄了一步。
她一惊,连忙回身,低着头连声道歉。
那男子神情不悦,但见她一个小姑娘,便没有多加为难,只暗暗低骂一声,走开了。
三枝追过来,埋怨地嗔她一眼:“阿柔,你小心着点。”
戚柔也知道自己不好,点了点头,她正想转身,余光扫过不远处的景象,整个人却猛地一僵。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不远处高倚的红楼——
雕梁画栋,飞阁流丹,煞是好看。
但那并不是令她注意的点。
她注意到,红楼二层的朱红栏杆旁边,斜斜倚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艳丽红衣,容貌风流,手上把玩一柄骨扇,视线懒洋洋地扫过底下的人潮。
感觉那人的视线就要扫到她这边来,戚柔一惊,连忙拽起三枝,头也不回地扎进人群里。
“阿柔,阿柔你做什么?跑这么快!”三枝猝不及防被她拉走,飞快穿梭在人群里,步伐有些踉跄。
***
倚红楼二楼。
小二端着酒盘,走到红衣人旁边,连声笑道:“爷,酒来了。”
只是小二弯腰弯了半晌,没听到回应。他纳闷抬头,便看见眼前的红衣人狭长眼眸微眯,睨向街角的方向,若有所思。
手中那柄牙白的骨扇半合,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手心。
小二寻思着,探头小心问:“爷在看什么?”
红衣人手上动作一顿。
随即偏过头,懒洋洋地觑了小二一眼,没有说话。
小二顿觉压力,寒意从脚底窜起,现下分明快入冬,额头却出了汗,他连忙道:“小的多嘴了,多嘴了!”
红衣人打开骨扇,倦懒地摇了摇,眼尾微挑,勾出风流的弧度。
“下去。”他随口道,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
“是是,小的这就下去。”小二忙不迭点头,转身走了一步,又折回来,“爷,那这酒……”
红衣人不耐地皱了皱眉:“赏你了。”
察觉眼前人的滚字呼之欲出,小二眼观鼻鼻观心,立刻谢过之后,便麻溜地下去了——
这可是好酒啊,爷就这样赏人了!
只是……爷最近的脾气似乎有点不太好,还是得小心点为妙。
***
一口气跑到街角,戚柔才堪堪停下步伐。
三枝跟在她身后,累的直翻白眼,她也有些喘不过气,胸口微微起伏着。
“我说阿柔……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见鬼了啊?”三枝瞪她一眼,不住拍着胸口顺气。
“没有。”戚柔低声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什么,转移话题,“三枝,你适才说的那摊子在哪?我们去吧。”
看见谢无妨,她心中忐忑,现在只想赶快离开。
三枝奇怪地看她一眼,没问什么,朝四周望了一圈:“应该顺着这条路下去就到了。”
“好,我们走吧。”戚柔二话不说,立刻拉着三枝走了。
兜兜转转,来到那家首饰小摊。老板娘拢着袖子,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两个小姑娘。
“阿柔,这个好不好看?”三枝挑了半晌,举起一串珍珠,笑盈盈问她。
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戚柔打量了一瞬,点头道:“好看。”
三枝心满意足,朝老板娘晃了晃手上的珍珠,好奇问:“徐姨,这个多少钱?”
被称为“徐姨”的老板娘看了看三枝手上的珍珠串饰,比了一个数字:“三十文。”
“啊,”三枝神色震惊,哀声道,“这么贵!徐姨,我都来你这里买了这么多次了,你就给我便宜点儿呗!”
……
身旁,三枝正在和徐姨讨价还价,戚柔睫毛低垂,剔透的眼睛轻眨了眨。
摊面上的物件琳琅满目,不胜枚举,她一眼扫过,视线忽然落在一个角落里。
那里摆着一个月牙型的白玉挂饰,月身流畅小巧,隐隐透着冷光,纯净无暇。
戚柔停了动作,安安静静地瞧着。
半晌,手臂猝不及防被一撞,她抬头,看见三枝好奇问她:“阿柔,你要买什么?”
徐姨方才便注意到,三枝旁边这个模样精致的小姑娘,全程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串月牙挂饰看,心中明白,不由笑道:“姑娘喜欢那串月牙挂饰?”
戚柔抿着唇,点了点头。
“姑娘好眼光,这串月牙挂饰,可是摊上最好的东西。”徐姨也是个爽快人,“既是三枝的朋友,便给你便宜一些,二两银子卖给你就是。”
“二两?”听见这个价格,三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徐姨,这是什么做的,竟这么金贵!”
徐姨扬起眉毛,看着三枝,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串月牙挂饰可不止这个价,徐姨现在便宜卖了,你还嚷嚷贵?”
其实三枝也能看得出来,这条月牙挂坠材质实属上佳,价格不菲,但戚柔喜欢,她不好说什么。只是,想帮忙付钱,倒是无能为力了。
“可以帮我先留着吗?”戚柔注视着月牙挂坠,轻声道,“我会来买的。”
徐姨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