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人提,朱棣自然乐的清闲。可眼下胡广将此事在早朝上提出来,朱棣就不好再和稀泥。想了好一会,朱棣这才开口说道:“胡侍读有心了。此事的确有些不妥,待过几日春耕祭天之后,寻个宜出行的日子,朕就让赵王就藩罢。”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以为此事已定下的时候,坐在朱棣下首的太子朱高炽却站起来,向朱棣行了一礼,说道:“父皇,儿臣有奏。”
见此情形,朱棣倒有些好奇了:“太子有何事?”
朱高炽微笑着说道:“父皇,这亲王就藩一事本属常理,只是这几年儿臣与两位弟弟聚少离多,去年冬月好不容易得以相见,二弟却又赶去边关苦寒之地戍守,眼看三弟也要就藩,如此一来也不知何日能够相见,儿臣有些舍不得,想向父皇和各位大臣讨个人情,让三弟在京师多留两月,一来儿臣可多与三弟聚聚,二来也可让母后有个准备,免得三弟就藩后母后思念过甚,不知可否?”
此番话一出,下面的群臣纷纷低声赞叹太子殿下仁厚心善。就连朱棣也被朱高炽话里表露出的兄弟之情感动了,欣慰的点点头:“能顾及兄弟之情,还能想到长辈舐犊之情,的确有个做大哥的样子。朕准了,让赵王多去看看皇后,你们两兄弟也可聚一聚,到了四月再就藩便是。”
太子伸手作揖:“谢父皇成全。”
胡广在下面也行了一个大礼:“皇上宅心仁厚,太子重情重义,此乃天下之福,臣为皇上贺!”其余的大臣也跟着行礼:“臣等为皇上贺!”
朱棣笑着受了众人一礼,待胡广退回班列,一边的郑和见无人再出班奏事,便走出来大喝一声:“退朝!”
朱棣起驾回后宫歇息,众臣这才纷纷退出奉天殿,各自回衙门理事。解缙杨士奇还有胡广三人一起往文渊阁慢慢走着,待见到周围的人已经散去,杨士奇这才笑着对胡广说道:“胡侍读好算计,太子殿下这么一求,赵王殿下想不去就藩也不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胡广倒没有杨士奇那般乐观,微微摇摇头。一旁的解缙也接上话说道:“赵王殿下一直不愿提就藩的事情,就是怕离京师太远,失了圣眷。今日太子以兄弟之情为赵王求情,那赵王必然不愿违背君臣之礼,免得落下口实,惹得皇上不喜。只是不知赵王会不会用别的方法强行留下。”
“太子已立,亲王就藩,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杨士奇倒是很乐观,依然笑容满面:“即便赵王殿下想法子留下来,只要太子不出言催促,皇上只会越来越觉得太子重情知礼,而赵王则是不知好歹不遵礼法。不管怎么说,太子之位都会越来越稳当。”
“希望如此吧。”解缙叹了口气:“天下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经不得波澜了。”
胡广和杨士奇也跟着微微点头,三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向文渊阁走去。
皇宫校场上,朱瞻基和李旭正在马上拿着长棍对战,只见两人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却一直没分出个胜负。又是一次错身而过,两人的长棍狠狠地撞在一起,“咔”一声,竟然双双折断。
拉停马匹,两人拿着只剩下一半的棍子在马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朱瞻基看看棍子的断口,疲累地说道:“这么打下去不是个办法啊,你我同时习武,又是一个老师教的,怎么打也分不出胜负,也不知现在我是个什么层次。”
李旭也是累的精疲力尽,将手中的棍子扔下,趴在马背上歇息。此时一个太监从校场门口急匆匆跑进来,找到另一边正在对着木头人联系刀法的赵王朱高燧,两人低声说些什么。李旭留心瞄了一眼,可是离得太远,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耳边听到朱瞻基的抱怨,李旭转过头来苦笑道:“小弟可称量不出殿下的功夫。殿下不如找几个军士比比看,心里也好有个底。”
朱瞻基摇摇头说道:“我找过,可是那些侍卫军士个个顾及我的身份,即便出手也是束手束脚。根本算不得比试。你倒是能全力施展,可是咱两太熟了,手一动就知道接下来的招式,自然打不出个胜负。”
“那小弟可就没办法了,总不能像戏文里那般,乔装打扮之后在外面摆个擂台,会会天下英雄好汉吧?”李旭也跟着摇摇头,若想称量称量,那除非是真正去战场上厮杀一番。可作为朱棣最喜爱的皇长孙,李旭不觉得他有这个机会。
朱瞻基倒是眼睛一亮,心里觉得李旭的主意也有几分靠谱,正在思索摆擂台的可能性,从校场的另一边突然传来几声大喝,吓得朱瞻基和李旭一哆嗦。
两人转头一看,原来是朱高燧在练习刀法,只是挥出一刀便大喝一声,不光气势十足,就连力道也不容小觑,几刀下来,一个水桶粗的木头人竟是硬生生被朱高燧砍成了三截。
见此情形,朱瞻基自然为自己三叔的英武大声拍手叫好。李旭却从马背上直起身子,看着朱高燧和站在一旁的传话太监,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朱高燧一向表现得温和沉稳,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焦躁,莫非外面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