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言痕的神色一顿，随即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扔下一句：

“走。”

便大踏步离开。

楼煜沉连忙跟上。

秦家的这场宴会，马虎不得。

不同于上一次市长千金的生日宴，上次请的都是名流，只要你有名气，都能收到帖子，不管是在哪个圈里的。

而这次，能收到秦家请帖的人，非富即贵，或许对方不是很有名气，但肯定是隐世的超大家族。

没有一点身份地位的人，别说收到帖子，可能连有没有这场宴会都不知道。

楼煜沉是啧啧称奇，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像秦家一样的存在。

在他以往的认知里，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如果你不能问心无愧，就要做好堕入黑暗的准备。

他从未想过，会有秦家这样，永远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人，他们行事可能并不那么光明磊落，甚至连良民都谈不上，但常年在徘徊黑暗边缘，却能一直坚守不越界。

楼煜沉是和顾言痕一起进过部队的人，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执行过太多的任务。

没有人比楼煜沉更清楚，人心，到底有多么的不可控，有多么容易受到诱惑，堕入深渊，再也无法爬起。

他记得，有一次任务是上面派人去边境缉拿一个毒枭。

那毒枭极为难缠，更擅长蛊惑人心，在边境上，眼看着都快把那人逼入绝境了，谁成想，那毒贩却挟持了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作为人质，为了确保孩子的安全，当时去的人不得不退让。

毒枭挟持了那孩子一天，终于如愿即将踏入境外，最后还是当时的队长枪法极准，又判断缜密，在毒枭一手将孩子丢出一脚即将踏出边境线的一瞬间，将那个毒贩击杀。

然而毒贩死前，没有怨恨，脸上反而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一开始他们以为那毒贩是死前脑子不正常，并没有多想。

那个被挟持的孩子一直沉默寡言，他们把他救回来之后，一开始并不多言，部队里的都是血性汉子，看小孩这样以为他吓坏了，心疼得不行，便想方设法开导他。

他们也成功了。

那小孩越来越活泼，一双眼睛从死寂逐渐变得灵动，和他们说话时也透着崇拜。

小孩说他也想当兵，但是听说当兵很苦，他又害怕。

男儿自当顶天立地，哪儿能怕苦就畏首畏尾？汉子们都努力开导，告诉他部队如何如何，苦是苦了点，但是心里却会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

小孩没接触过部队，好奇地不行，问他们是怎么执行任务的，任务又是如何下达的，执行任务应该注意些什么。

因为对方年龄不大，又透着对当兵的渴望，一群糙汉子心里软得不行，根本就不设防，几乎小孩问什么，他们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然后，就出事了。

任务执行完，一群人不能逗留太长时间，收到上级指示后，就要迅速回归。

见小孩开朗了不少，把他送回家后，一帮糙汉子还特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呵护了一朵祖国的花朵。

然而，就是这朵被他们呵护的花朵，最后送了他们大多数人上天堂。

一年后，受到上级的紧急指示，说当年他们击杀的那个毒枭还有同伙，让他们去把尾巴处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