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一处，整栋楼立时沸腾起来，原本有些人对于梅岭南说辞还有些赞同，可听了这话，却是立刻倒戈相向。

梅岭南听不清其他人的声音，可他能看到其他人脸上厌恶的表情！他有心解释，可刚刚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最直接、最刻薄的话挑破心中所想……他只是个书院读书的年轻人，又能有几分阅历？哪能有半句说辞？

“沈万亿先前一番控诉，致使书院名声受损而不露面，如今却打着不忍书院受辱的旗帜想和颜某比试？双林书院的学生如果都是你们这幅德行，我看双林书院也不过如此！”

梅岭南小聪明是有的，可真动起嘴来却完全不是颜畅的对手，短暂交锋，大脑已是一片空白，全身哆嗦，一手指着颜畅，口中只不断重复，“你、你、你……”

“我什么我？我说的难道有半句不对吗！像你们这样的龌蹉小人，真不知老天怎么给你们披了一张人皮！”

这边颜畅嘴上骂的痛快，现代社会的颜畅心底却已经叫苦，“这古人骂人的话怎么这么麻烦，又要说成语，又要说典故；现代骂人多方便，张口就来……”

“梅岭南全身哆嗦，看周围无数双鄙视自己的眼睛，脸已涨得血红，“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比不过我吗！不敢比就直说！”

“我不敢比？真是笑话！”说罢，颜畅鼻哼一声，趋势站在台边直视众人，看都不看梅岭南一眼，“你只管出题！”

梅岭南脸上闪过一丝狰狞，“让我出题？”

颜畅兀自不看他，只看着前方的无数读书人，“让你出只管出，免得你还有这些屁话。”

“听好了，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这话一出，下面已是哗然。因八股破题一般只有两句，却要概括总意，所以有个不成文的共识：题目越长，做八股越难。寻常八股出题不过一句、两句，列如单出‘学而时习之’、‘有朋自远方来’，或出‘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此外，题目长，还能有效避免之前专门诵读过相关范文。

梅岭南此时以这么一个大长句为题，很明显有为难颜畅的意思。

颜畅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就出一题吗？”

颜畅如此反应反倒让梅岭南表情更加狰狞，“就这一题！你也出题吧！”说着，却是朝案桌走去，却是一手提笔，“你我同时作答！”

“我没你那么多心眼，我只有一句，听好了——硁硁然小人哉！”

所有人都听出来，颜畅这是骂梅岭南是小人！

梅岭南要做八股，必先破题，如要破题，必先认题。认题两方面，一是题面，二是题意。题面就是题目的字面意思，题意就是出题的用意。

颜畅出这题什么用意？这还用多说吗？他梅岭南想要做这篇八股，就得顺着颜畅来骂自己！

更重要的是，梅岭南出了一个大长题，颜畅却出了个短题，这是什么？一个是存心刁难，一个是以德报怨……不管最终结果怎么样，单看两人情操，他梅岭南就算文章做的再好，那也是屁用没有！

颜畅说的大声，加上重译楼应是经过特殊设计，颜畅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整栋楼已是轰然大笑。

听到这笑声，梅岭南又气又怒，急火攻心，身子一晃，却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只梅岭南吐血，却是无人同情，而就在这时，颜畅输入关键字已查到相关八股文章，一步一句，似七步成诗的曹子建重现在世——

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

故特谓之曰：毕生阅历，只一二途以听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穷于其际者，往往而鲜也。迨于有可以自信之矣。而或独得而无与共，独处而无与言。此意其托之寤歌自适也耶，而吾今幸有以语尔也。

回乎，人有积生平之得力，终不自明，而必俟其人发之人有积一心之静观，初无所试，而不知他人已识之者，神相告也，故学问诚深，有一候焉，不容终秘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