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巅滑雪场。
三人坐在最高处的休息大厅,顺着巨大的雪坡望下去,满眼洁白一片。
这个坡度比之赛车场的小坡可要大得多,一眼到头,绵延曲折了几个弯道,足以摄人心魄。
光是看着,姜意禾就双腿发虚,别提刺不刺激了,她都觉得自己要命丧于此。
这回却没人来让她签人身意外险了,她望着一旁准备开始吃药的陈情,张了张唇,想问点儿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
他依然神色如常,眼底一丝一毫的惊惧都没有。
旁边的连星河也是。
这两个人明显是老司机了,姜意禾突然后悔就这么跟他们来了,她完全不会滑,接触都没接触过。
刚才吃饭时,陈情特意强调了滑雪不会吐,让她多吃点。
姜意禾哽了哽,认真地问:“那如果,我从山上滚下来了呢?”
“……”陈情横她一眼,没话说了。
他睡了一觉,气色明显好多了,眼神也更吓人,冰冰冷冷。
姜意禾都怀疑他今天是不是烧坏了脑子才会笑?毕竟以前从没见过。
他这个人,有笑肌这种东西吗?
连星河咧嘴直笑,笑得可比陈情自然多了,他露出一排白灿灿的小牙,比雪色都白:“姜意禾,你刚才坐赛车上吐了吗?陈情开太快?”
“没有。”姜意禾据理力争,似是怕被两个大男生看扁了,极力挽回自己的面子。
“敢吐,就给你扔下车。”陈情淡淡撇下一句。
他顺手按下两个胶囊和几个灰黑色的药片,是连星河给他带来的退烧药。
刚才他在赛车场出了汗,小睡一会儿后起来,明显好多了。
“……”姜意禾气得吹胡子瞪眼,“哎,你别说我啊,不就是滑雪吗?我才不怕,赛车我都不怕的。”
她极力,极力地不去看那个雪白的大斜坡,给自己壮了壮胆,声比理高。
“我教你,”陈情懒懒地应了声,漫不经心的。
一句话似乎还不够完整,他拧开矿泉水,仰头把两个胶囊先吞咽下去,顺了顺气,淡声地补充:“你怕什么?”
“……”姜意禾脸上像被蛰了一下,轻声地,“哦。”
连星河去前台办理雪具事宜,让他俩等在这里。
冬季,最近港城大雪连绵,今天难得不降雪了,又时值周末客流量高峰,场地里也没用人工造的雪。
天然的雪,让雪路湿滑度更足。
滑雪爱好者们都不愿放过这个好机会来这里尽兴。
姜意禾突然发现陈情似乎对这种运动很感兴趣,听连星河说,他们俩之前还去市中心的电视塔那里蹦过极。
他和连星河真是玩儿到一块儿了,两个人恰好都喜爱这种极限运动,心脏一定很好。
姜意禾不禁感叹,还好陈情今天没带她去蹦极体验刺激,她不怕坐赛车,对于滑雪,其实也挺感兴趣。
想着,她不自禁地扭头望出窗外。
他们这个休息大厅的斜对面是另一个坡度更陡的雪坡,周围装有铁丝防护栏,安全措施更足,看起来难度超高。
最上端,有个一身黑色滑雪服的人站在那里,蓄势待发。
皑皑雪地的衬托下,他显得那么渺小,在视野里幻化成一个极小的黑点。只有凝神聚焦,定睛去瞧,才能勉强看清那是个人。
眨眼之间,他自雪坡最上端冲下来!
他的运动轨迹在雪路上形成了个大的字形,拐弯,冲刺,控速,一系列专业的动作流畅而自然,迅疾如电。
好刺激!
从赛车场到滑雪场,姜意禾今天算是把能刺激到她感官的新奇事物见了个遍。她不自觉地惊呼:“那个人好厉害啊。”
陈情弯着唇,看了看小姑娘娇俏的侧脸。
她似乎描述什么事物,都很直白。
厉害就是厉害,刺激就是刺激。
她左脸鼓鼓囊囊,嘴里含了个草莓味儿的棒棒糖,专注看别人滑雪,不留神咬到了坚硬的糖果。
咯噔一声,她觉得自己牙都要硌掉一块儿。
疼得呲牙咧嘴,眼泪汪汪地回头看陈情。
他也正看着她,目光稍收,朝窗外那个刚滑到坡底的人扬了扬下巴:“刺激吗?”
“嗯,刺激。”
“想玩儿吗?”
姜意禾前一刻还怕死,这会儿老实地点头:“想……”
真的挺刺激的嘛。
姜意禾注意到,他刚挤出来的那几个灰黑色的药片儿,只消失了一个,剩下的还摆在那里。
想起他还生着病,她不由地有点儿担心,轻声说:“哎,你按剂量吃药呀,不然一会儿滑雪的时候……”
“苦。”
“……嗯?”姜意禾怔了几秒,她晃了晃手里的棒棒糖,好心规劝,“那,你去买个糖好了,吃个糖再吃药就不苦了。”
陈情眉眼一挑,稍有兴色。
她认真地说:“我以前吃药觉得苦,我爸就让我含颗糖,然后就不苦了,吃中药也这样。”
说着,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建议有些草率。
他好像,不爱吃甜的啊……
“是么?”
“对啊。”
他思考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真的很苦。”
“有多苦啊?”姜意禾吃过这个药,这是市面上很常见的退烧药,她好笑地看着陈情,稍微有点儿嘲弄的意思。
也没多苦啊。
他不爱吃甜,还怕苦,那怎么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