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馒头山回到家,天已漆黑,危险迷了路,多亏大队部那几盏灯发出的光。才把我们引回家。一觉睡到老书记领着队长来砸门,那才叫没面子呵。赵枫扮了个鬼脸,继续往下说;
老书记说,他要出去开会,格日腾队长学大寨刚回来,还没和你们见过面,有什么事格日腾队长会安排的。格日腾队长汉话说得可好了,他询问了一遍我们的名字,问我们习惯不习惯草原牧区的生活,有什么事到大队找他,或告诉其他人转告他。让我们休息几日,他来安排工作。
我们从小镇来到这里的那天晚上,对大队部只有个大概印象,这大队部究竟长个什么样?有多少工作人员等,真还不知道。闲着无聊我们都想去看看。这将来可是我们的最高指挥部呢。
第二天一早,我们几个还特意打扮了一下,连跳带蹦地来到了大队部。
到了大队部门前,我还记得刚来时吃饭坐的那个地方。我特意过去走了几圈,几只麻雀见我们来了,不情愿地飞走了。大队部,新新的六间四角落地的大正房。让人爱啊。门前不远处,几个马桩子像是站岗的卫士,静悄悄地耸立在那里,守护着这个神圣地方。我们蹑手蹑脚地,悄悄地依次趴在每个屋子的玻璃窗户上,一个一个地看,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行李码垛得整整齐齐。炕的中央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小方桌,小方桌上摆放着两盘奶食和一把大铜壶。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每间房门都不锁着。我慢慢地推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在那铺着羊毛毡的炕上打了一滚,真软呼。她们几个看着我眼红,都跑了进来,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尤其是那几张缎被褥更是让我们爱不释手,高兴之下我们干脆掀起缎被褥,盖在身上贴在脸上,睡在了炕上。
“梦上美梦啦”。王鑫插话
“能梦个美梦有什么不好。不知道你王胖子下乡到现在梦过个好梦没有。
“不劳赵大小姐操心啦,自从来到这里不仅美梦多多,好事也接二连三。”王鑫哈哈大笑说。
“不和你贫嘴啦,看在时间的面子上我接着说。
“长这么大,只听妈妈说过缎被褥,但从来没见过,更没盖过,今天算是过瘾啦,闹了一会儿,我们准备出去再看看还有什么新鲜事,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一出门,妈呀!着着实实地吓了我们一跳,我们惊叫一声,一起退回屋里,后面的常宝,唐玉萍都摔了个屁蹲,‘妈呀’,一个一米七十左右的蒙古族老人,穿一件很旧很旧的黄呢子军大衣,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直挺挺地站在门边,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好像我们根本不存在一样。这是人还是神,我们完全懵了。这个老人什么时候来到的这里,我们竟然一点都不知,吓得我们浑身哆嗦,一声都不敢吭,不知如何是好”。
“格日腾,达勒戈,”(格日腾,队长),老人突然冷冰冰的,但很响亮地发声了,我们像是被震聋了,吓傻了,勉强听清了一点,好像是在说格日腾队长,看他的手势,是说我们不要在这里打闹了,跟他走。
‘噔,噔,’老头迈着正步走了。我们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像逃离困境一般,狼狈不堪地从屋子里窜了出来。
“妈呀”。我一只手压住快要跳出的心,另一只狠狠地拧了一下我的脸,伸出腿照着孙桂花的大屁股踢了一脚,孙桂花先是一愣,紧接着,毫不示弱,伸手给了我一拳,还怒气冲冲地嚷嚷着,“赵枫,你疯了,凭什么踢我”?
“哈哈”。孙桂花这一拳还真疼,真厉害。我猫着腰捂着肚子边走边喊,
“不是幻觉,走,那个老人在招呼我们”。
我们蹑手蹑脚转到了新房的后面,刚才那个老人手里提着一个小马鞭,直挺挺地站在房角的不远处,在等我们,我们赶快朝着老人走去,老人看着我们走了过来,迈着正步向前走了。我们赶快跟在后面,我偷偷地环视着周围。哇,很大的一个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北面一排整齐矮小的土房,约有七八间,与南面这几间新房约有二十米左右,西面几座很大的圆顶房和一排棚圈,围成一个向东敞开的匚形。
“汪汪,汪”。疯狂的狗叫声,由远而近,转眼间三条大黑狗,直扑我们而来,领头那一只像个小牛犊,瞪着两只玲珰一样的眼睛,张开了盆一样的大嘴。这可真把我们吓得魂不附体,连喊叫的声音都没有了,像小时候玩狼抓小鸡一样,一个挨一个,紧紧躲在那位老人后面,这几条狗狂叫,猛咬。老人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不停地抽打,尽力地护着我们,嘴里不停着训斥着。‘恼亥巴煞,恼亥巴煞,’。可这三条狗根本不理会,一次次地向我们扑来,我们的腿肚子被吓软了,摔倒了,想挣扎着赶快爬起来,可怎么也爬不起来。孙桂花已被撕掉了裤脚。我们快被生吞活剥了。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口哨长鸣,‘轰隆隆,轰隆隆’,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辆拉水的毛驴车,很快来到了我们面前,车上跳下一个小青年,冲着那三只狗大声喝斥着。三只狗很不情愿地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虎视眈眈地怒视着我们。年轻小伙对着那三只狗叽里咕噜又是一顿训斥,还把那个领头的大黑狗踹了一脚。三条狗像犯了大错似的,垂下了头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也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跑来五,六个小孩。看着我们‘扑哧,扑哧’地笑,三个小男孩弯腰分别揪着趴在地上这几只狗的耳朵,拎起来,像骑马一样,骑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