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斌的指尖还残留着昆仑镜碎片的冷意。

那些嵌在青铜镜面里的蓝星先遣军骸骨，此刻正在他掌心残片里发出细碎的嗡鸣。

成道巅峰的涅盘火在经脉里奔涌，却烧不穿镜中倒影烙在他道基上的三千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颗血淋淋的牙齿，正是当年血狱沼泽被他屠戮的异族。

"方极......"他抹去战甲爆裂时溅在嘴角的晶体粉末，突然尝到万里之外传来的血腥味。

地脉坍缩引发的震荡波掀开脚下岩层，露出深埋千年的青铜管道，那些流淌着暗绿色液体的管壁，分明篆刻着与昆仑镜背面相同的星轨纹路。

黑雾从管道的裂缝里喷涌而出，凝成七十二张扭曲的人脸。

申斌的瞳孔骤然收缩——每张脸都是被他亲手斩杀的旧部。

涅盘火化作的赤红长枪刺穿雾霭时，他听见十八岁的自己在血狱沼泽狂笑："背叛者就该碾成齑粉！"

"闭嘴！"枪尖捅进岩层的刹那，地脉深处传来镜面破裂的脆响。

申斌的道基锁链突然绷直，拽着他坠向涌动着青铜液的深渊。

在失重感吞没意识的瞬间，他看见倒悬的深渊尽头亮着团幽蓝火焰——那火焰里浮沉着半座被黑暗笼罩的城堡虚影，城墙表面布满了用锁灵阵纹写成的碑文。

***

当申斌的军靴踏上城堡外围的焦土时，战勋甲胄的残片正顺着锁骨往下渗血。

成道巅峰的威压撞在城墙外的禁制上，激起的反震波掀飞了三个足球场大小的地皮。

他盯着禁制表面流转的青铜色咒文，突然发现这些符篆的收笔走势，竟与昆仑镜边缘的星图完全吻合。

"原来是你。"涅盘火凝成的赤红手套捏碎第一百零八道咒文时，申斌的腕骨传来镜面炸裂时的幻痛。

城堡大门洞开的瞬间，涌出的黑雾里裹着成千上万颗眼球——每颗瞳孔都倒映着他手持屠刀站在血海里的模样。

黑暗侵蚀的速度比预期更快。

申斌踉跄着扶住门廊石柱，发现掌心按着的根本不是石材，而是某种生物腐烂的腮骨。

成道境的金身开始浮现蛛网状的裂纹，七窍里渗出的血珠还未落地，就被黑雾吞噬成新的诅咒。

"林华，传讯符还剩几张？"他扯下脖颈处半融化的通讯玉牌，涅盘火在喉骨处烧出嘶哑的颤音，"告诉方极，昆仑镜的倒影正在篡改......"

黑雾凝成的利齿突然咬穿玉牌。

申斌反手拧断雾气的咽喉，却在碎散的黑暗里看见林华浑身是血地跪在青铜祭坛上——那祭坛的纹路，分明是放大百倍的昆仑镜边框。

城堡核心区域的空气粘稠如沥青。

申斌的道袍已经被腐蚀成缕状，裸露的脊背上浮现出锁灵阵纹烙下的青紫色咒印。

他踩碎第三只从地砖里钻出的骨手时，突然听见镜面划过的清鸣。

十丈高的魔晶球悬浮在祭坛中央，表面七十二道封印咒正在融化成青铜液。

申斌的瞳孔里倒映出魔晶球核心的裂隙——那道裂痕的走向，与昆仑镜背面缺失的星轨分毫不差。

"果然是倒影泄露的余孽。"涅盘火顺着脚底蔓延成赤红阵图，申斌在腾空而起的瞬间突然恍惚。

十八岁的血海，三十岁的悔恨，两百年来被锁链拖拽的道基......所有杂念都在魔晶球表面流转的黑暗里沸腾成黑雾。

第一波袭来的暗影魔狼撞碎在枪尖时，申斌的肋骨断了三根。

成道后期的腐蚀蜥蜴咬穿他左肩时，涅盘火顺着伤口烧穿了城堡穹顶。

当第七波由诅咒凝成的亡灵军团扑来时，他的本命法器"赤霄"已经布满蛛网状的裂痕。

"还不够痛。"申斌咳着血沫笑起来，涅盘火突然从脊椎处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