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藏着掖着

吃过晚饭，方明澈问小胡要了商务车钥匙。平常小胡也是要上交钥匙的，就下班离开的时候。

但吃过晚饭，他一般还会待会儿，和邱姐一起复盘一下今天带团的情况。他们都很重视这份高收入的工作。只想精益求精、做到最好。有时候忘了交钥匙也说不定。不过倒也没耽误过什么事。

方明峰拎着行李箱跟着方明澈上车，左右看看，“哟，你这车不错啊！”

“九成半新呢，人家单位就没开几回。我租的，4500块钱半年，合25一天。”租金很贵了，相当于林怿这样刚上班的普工七成的月工资。

但如今的车子是真的贵！一辆国产的、上海牌轿车都要两万五。相对如今的工资水平，真的是天价！

前世到后来方明澈四十多岁了买车，最便宜的轿车也基本还是这个价。但他的工资已经是此刻的一百倍。车子就相对便宜下来了！

方明澈道：“一般人，给钱都租不到的。人家单位买辆这样的车起码要四五万。是那个高干子弟去租的？”

“是的，过几天还要再增加一辆。不过我还是希望将来有钱了，旅行社自己买。而且人家也不可能自己单位不用，一直租给我们。现在算是扶持一下。”

方明峰就知道了，这个生意前途大好。也是，堂弟懂英语呢。如今改革开放，到首都来的外国人越来越多。旅游的、做生意的.英语专业可不是吃香么。

唉，难怪老一辈都要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了！

他以后干脆也让闺女学英语好了。嗯，下学期就把人转来吧，哪怕是读高价。平常就送到明澈那里跟着听听英语，估计颜颜也是会从小就学英语的。

此刻，方明峰对堂弟的做法已经释然了。将来没准还要靠这个堂弟的时候呢。

方明峰住在自己开的废品站，不过他的菜生意做得没林嫣好。毕竟是没有专人看着。

他老婆在盯着县城的录像厅生意呢。那生意也是非常好。如今内地简直还是文化荒漠。除了那几部新拍的电影，还是之前十年的老一套。tvb和丽的的录像带对老百姓来说，那可是太稀罕了！

他收费自然不可能像是看电视一样，一晚上五分钱。他收的是45分钟五分钱，看一部短的电影一毛钱。看连续剧的话，两集一毛钱。一个晚上可以放四集。每天晚上都爆满啊！寻思再买一台彩电、一台录像机呢。白天可以重复播放给另一批人看。一个白天放八集。

他老婆看到一晚上可以进账十多块，白天再进个几块。一个月能有六七百块，可有积极性了！这个钱在县城，那可是太多了。一年半都不要就能成万元户！

他老婆说只是本家兄弟和她兄弟在那里看场子肯定不行。必须得有自家人去盯着！再说了，他们投入好大啊！几千块了，得几个月才能回本。再买一台彩电、一台录像机的话，加起来都要一万的本钱了。相当于把全副身家都掏出来。

所以，方明峰觉得bj的废品生意也别丢了。还能是个补充。关键，废品生意的投入比录像厅少。但是，赚的可跟录像厅差不多。要不是堂弟让他干这个，他还真不知道收废品这么赚钱呢！

方明峰的废品站离天安门广场也是十公里左右。开车过去就很快了。方明澈开得不算快，也十五分钟都不用就到了。

方明峰道：“进去坐坐？”

“不了，下午买了房子，阿嫣肯定有话要问我。”

方明峰感慨道：“你就先来半年，如今都有个自己的小偏院了。”

“负债累累啊，万元负。”

方明峰笑笑，“这对你来说算什么负债累累啊！你做的这些个生意，都还挺赚钱的。”

“你那录像厅应该也不错啊。尤其是就开在县城，把黑的、白的关系捋顺了，闹事儿的都不会有。”

再过几年，香港、台湾等地的片子都会被电视台陆续引进的。但堂哥那里拿走私的录像带，依然能吃到时间差。

但再过十来年，到八零年代末闭路电视就兴起了。家家户户给三块钱一个月，就什么录像都可以在自家电视上看了。到那会儿，堂哥就必须快人一步才能继续挣大钱。但这十年足够他捞第一桶金了。

方明峰坐了火车，其实也有点累。于是挥挥手，“行，那回见。”

“嗯，再见。”

方明澈对这附近也熟，之前过来过好多趟。他找了个宽敞地儿掉头，然后朝自家小偏院开去。到家时间也还早，不过员工都散了。

林嫣一直在家等着他呢，听到汽车的动静便起身道：“颜颜，你爸回来了。”

颜颜刚才和妈妈分享葡萄干。听了这话站起来，迎出去。

原本是颜颜自个儿坐那儿吃得香。林嫣一开始想说她吃饭不积极，吃零嘴吃得津津有味的。但看她吃得那么香，林嫣也馋了。

“你吃什么呢？”

颜颜举了一下黄皮纸，“葡萄干，xj人卖的。妈妈，你要尝尝么？”

她兜里有零钱。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个戴小帽子的叔叔骑着三轮车卖这个，就买了一袋。路上已经和妞妞姐姐分着吃了一些。

这会儿听着收音机没事儿，便又拿出来吃。最后就成了母女俩一块儿吃，林嫣也就不好数落女儿嘴馋了。别说，她觉得这葡萄干还挺好吃的。

颜颜看了笑眯眯道：“下回遇到，我多买点。”

林嫣看着她圆乎乎的脸颊道：“我怀孕长胖也就算了。你怎么好像也越来越圆了？”

手头富裕了，明澈给颜颜的零钱也多了些。她也没管太多。

但之前拿捏着尺寸给女儿织毛衣，发现她大了不只一号。脸都长圆了，整个人肉嘟嘟的。按说从去年冬天到今天冬天，吃得也很好，长高、长胖了也正常。但颜颜好像胖得有点多。

颜颜听妈妈说她胖了很多，正不自在呢。听到爸爸回来了，赶紧迎了出去。

方明澈看看抓着自己呢子大衣下摆、闷不吭声的女儿。一边摘皮质手套一边问道：“怎么了？犯错误被妈妈批评了？”

“妈妈说人家长圆了。”颜颜有些气呼呼的道。

方明澈把她抱起来，“没关系啊。高矮胖瘦都没关系，健康就好。小孩子圆一点才可爱呢。”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爸爸哄骗你有什么好处么？”

林嫣也出来，听到这里好气又好笑的，“你本来就长圆了嘛。零食吃太多了！”

颜颜控诉的看着妈妈，你刚刚还不是一直在吃！

方明澈道：“除了零食，她一日三餐吃得也不少。我有留意的。如果因为吃零食耽误了吃正餐，我肯定扣她零钱。”

一家三口进屋去，把门关上。方明澈去打热水来，照顾颜颜洗漱、泡脚。又给她的盐水瓶灌满热水，放进被窝。然后再给她擦了脚，抱起来塞被窝里去，脱外套。

“好了，早点睡觉。长胖了，我们就买大一点的衣服好了。肯定是衣服来将就人！我们颜颜可以胖、可以瘦。但肯定不会丑的！”

颜颜躺在被窝里，用力点头。她不是丑娃娃！

林嫣撇撇嘴，哄起闺女来可真是口舌如蜜啊。幸好，哄自己的时候也是一样。不然，她都忍不住要吃醋了。

方明澈把颜颜哄睡着，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去厨房打来热水，和林嫣一起泡脚。

林嫣小声道：“我们有钱的，干嘛要给古大爷打欠条呢？”

他们家差不多还有五千块钱，可以把房子的钱还清。有什么必要私人欠钱呢？

之前借的那一万高息借款，那是旅行社欠的。而且旅行社的生意，这三个星期真的可谓是蒸蒸日上。那超过10%的利息欠就欠吧。毕竟租两辆商务车，确实是需要借钱的。

但买小偏院正房的三间屋，哪有必要欠下12%的高息借款呢？她把5000存银行，也才4%的年利息呢。

方明澈道：“任何时候，手头都要留一笔钱以备不时之需。临时跟人开口借不容易！谁家的钱都有自己的用场。而且，咱们生意越来越好，如果再一次性买下古大爷的三间正房，那也显得太有钱了。说不定上门借钱的人就来了。”

林嫣道：“我们都欠了一万了。哦，一万的三分之二。”

“但那是旅行社欠的，暂时也还没急需还。但如果有亲戚说是生老病死的事找上门来，你好意思不借么？人家知道咱们有钱，还想多借些呢。那私人欠着债，就可以不用被道德绑架。哪怕出钱，也意思一下就好。”

林嫣想了想自家小姨、舅舅那两家人的德行。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什么惨事都编得出来。不让他们上门来纠缠也好！

但还是有些不舍得，“就是相当于一年要舍出8%的利息，320块呢！”

方明澈道：“没事，买个消停。如今大家的收入水平都低，仇富的人会很多。咱们做生意比旁人收入高太多了，藏着掖着点吧。这四千，明年分四个季度连本带利还给古大爷就好。”

林嫣想了想旅行社的前景，慢慢点点头，“好，你说得也有道理。”

方明澈又把自己想把小偏院的五间屋弄到一个房本上的事说了。

林嫣点头，“我也觉得有必要啊。上次只买了两间屋，房管局的人不肯。”

东厢房是两间屋+一个厨房。其实小房间+厨房是一个大房间改的。原本这边没有厨房的。

“这回我把人说通了，让我们明天拿上必要的书面材料过去。不过，你的户口如今是挂在首都师院的。要把房子放在你名下有些麻烦，还要去开不少证明。懒得折腾了！我的意思，就都放在颜颜名下，你我作为监护人去签字就好。”

小偏院的户口簿上有林嫣的迁出证明，这足够证明她是方舒颜小朋友的母亲。而方明峰之前带来的资料，也能证明方舒颜小朋友和方明澈是从一个户口簿上迁出来的，而且方明澈就是方舒颜的爸爸。

林嫣震惊的回头看看床上已经睡着了的颜颜。这丫头才不到四岁呢，这名下就要有一套建筑面积70平，庭院还有30平左右的小院子了？她怎么感觉那么不可思议呢。

方明澈道：“就是放在她名下而已。咱们家以后肯定不止一套房，老二不会吃亏的。”

林嫣道：“我是亲妈！如果这样操作比较方便，那就这么操作吧。”

说起来这个小院子一共8500块。如今对她们家不算什么了。有旅行社和废品站，一个月都能挣回来。林嫣这才有了自家要成有钱人、而且是大大的有钱人的真实感！

以前大碗茶摊一个月最多挣过两千。但那是干个体户，真的不如现在旅行社还请着人干活呢。

“明澈，以后咱们能不能自己弄个水龙头啊？”

如今整个大杂院的人都是用的压水井。还得自己去挑水。嗯，如今是刘青峰、耿山在帮着挑了。她都不教人家小谢识字了，肯定就不让人家挑了。

方明澈道：“那怕是得问问隔壁大杂院的人，要不要一起弄。不然，不都得跑咱们这边来放水啊？”

水龙头开着，哗哗的流。不用额外再去压水井，这可是真美啊！不过前期的改造费用估计不少。大杂院的邻居们过来放水，也不好跟他们收这个改造费以及水费。就只能鼓动他们弄个一样的。

还有啊，古大爷父子已经用习惯了自家的厕所。搬过去大杂院估计很不习惯吧。那就看古大爷舍不舍得钱再重新弄一个厕所了。他这边依然锁着半月门，厕所只给旅行社的人用。

不过，古大爷这回再弄下水道，可以直接和这边的管道连接。应该比上一回省事。但是，隔壁大杂院那么多人，弄在公共地段还不是会被用得跟公厕一样。除非他在自家的屋子里弄一个专门的厕所间，平时关起来。

林嫣又看看古大妈住过的房间，“那间屋怎么办啊？”

方明澈道：“其实，我不是很在意啊。”

他把开水瓶里的热水往脚盆里倒，这样可以泡得久一点。冬天嘛，肯定泡舒服了再上床更好。浑身都热乎乎的！

林嫣道：“可是，难道就这样给爸妈住啊？”

这一次，公婆本来要和明峰哥一起进京的。但是，村里分田的事还没有明确的政策下来。如今，听说了小岗村的丰收，很多地方都指望着包产到户、创收。

但已经有成功先例了，就更不会有人想和小岗村那十八个农民一样摁红手印，一切都豁出去了。他们是遇上百年难遇的灾荒，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各地就都在等明确的政策和信号。这事儿不落实，公爹肯定是不能安心来首都的。

但事情一旦落实，该播种的播种了，那二老估计就会上京来看看了。尤其自己肚子里这个，明年五月就要出来了。

正房是给长辈住的。难道等他们来了，就给他们住吊死过人的凶宅啊？那婆婆还不得跳起来！

方明澈听她这么说了蹙眉，他其实是没打算把那间屋推倒重建的。他是真的不在意！如今所谓的学校，其实大多从前就是坟场。不然哪来那么多空地？但学生多，阳气足。从来没有出过问题。而且，地球至今死了600多亿人了。整个地球哪块地儿曾经都可能埋过人的。

他想了想，“那不是还有两间屋么，够他们住了。”

林嫣挠挠头，其实他们一家三口也前后搬进来住了九个月了。确实从来没出过问题。

行吧，反正是明澈的父母。他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

“那那间屋要做什么呢？还是照古大爷现在这样空着？”

方明澈想了想，“其实我觉得那屋子如果能很多人来人往，人气足够也就不会显得阴森了。那儿主要是多年没人住，所以显得有些阴森。”

林嫣道：“附近几个大杂院的人都知道古大妈的事，谁肯来啊？”

今天下午，得知他们把古大爷的那三间屋买下了，还是打的欠条。周围也不少人羡慕嫉妒恨之余，又在她面前提起古大妈的事。反正就是给她添堵啦！他们年纪轻轻有这么大一个小偏院，心头不平衡的人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