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容悦卿和锦姿,钱希临一家俨然成了场中焦点。督军钱希临权势滔天自不必说,是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总督千金出身的二太太沈曼淑毕竟大家闺秀,这种大场面见惯不惊,应对得体,赢得一片赞誉。钱小姐幼芳初涉交际场,虽然还有些局促和忐忑,但是跟在二娘身边也不致出什么大错。
倒是有好几个家里有年龄相仿公子的,打听到钱幼芳还未订亲,一直围绕在母女二人身边,企图攀附这门高贵的亲事。不过,沈曼淑是看不上这些乡绅小族的,她将幼芳培养得如此出色,为的便是将来待价而沽,嫁个权贵豪门,也好给钱希临的事业添一份助力。而钱幼芳因着对容悦卿动了心思,这些人也自然入不了眼。
钱斯年在人群里穿梭了几回,感觉无聊得紧,便溜出了宴客厅。他在都统府偌大的苑子里漫无目的地转悠,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珞璎阁门口,里边仿佛有什么总是吸引着他。然而,此处大门紧闭,似乎并不欢迎于他。
长欢和俊喆一直待在珞璎阁,没去参加婚礼仪式。一是因为今日的主角分别是他们的“额娘”和阿玛,若是他俩出现在仪式上,难免使得好事之人侧目、嚼舌根子。二是长欢声名在外,出席这种场合定然引发围观,而她如今已是奉天督军府的准儿媳,不宜过多抛头露面。最重要的是,二人对于这桩婚事持的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根本就不想去观礼。
自午间钱家姐弟离开珞璎阁开始,俊喆一直心事重重。长欢想法儿支开了连嬷嬷,问他怎么了。俊喆便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小姑姑,你方才说是西林觉罗氏毒死了祖父,究竟是不是真的?”
长欢不想俊喆这么早知道真相,不想他在仇恨中长大。现下他虽然不受锦姿待见,对她心存怨怼,却总不至于说到个“恨”字,可一旦叫他知道了母亲和祖父死亡背后血淋淋的真相,恐怕他的童年都将在复仇的漩涡中沉沦挣扎。长欢的想法,她一个人背负这仇恨就够了,她的喆儿只需平安喜乐地长大便好。
故而,长欢莞尔一笑,说道:“当然不是真的,小姑姑都说了只是玩笑,喆儿切莫当真。”
俊喆追问道:“小姑姑曾经告诉过喆儿,我额娘不曾害死祖父,那么真凶究竟是谁?又是谁构陷了额娘,害她枉死?”
长欢一时答不上来,只好说:“我不知道,我只知你额娘在九层天羽化登仙,定非弑父的恶人就是了。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为你查明此事真相,还你额娘清白,可好?”
俊喆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不过他还是乖巧地点点头,说道:“好罢,全凭小姑姑替喆儿做主。”
……
仲夏夜的宁安都统府,前厅里声色犬马、金迷纸醉,后园中幽深曲折、波谲云诡。深深庭院,欢乐几许,忧愁又几许?人人在命运的风云际会中,如一朵朵浮萍,随着乱世起伏的波涛,开启了一场动荡不安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