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突然想起来，和那位公子约定的时候，我特意说了你会和我一起去的。对方的来头可不小，放眼整个临杭的井市，无人不知。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为我们准备好了专门的客座，你不能拒绝了……不过你也别愁眉苦脸的，就当是心情不佳，去放松放松……”

纪沐凡和苏詹到了约定地点，说实话他很想调头就走。

所谓的酒馆，赫然是矗立在眼前的几个大字——红月阁，是可以喝酒没错……至于井市无人不知的家伙，就是面前这位身着华丽长服，手持墨扇的贵公子。

无人不知是实，但连纪沐凡都知道：柳鸣，柳家不成器的小儿子，成天混迹风月场所，专门为里面的陪娘写情诗的风流少爷，所著的诗词不是红荡的告情，就是通俗的世诗，根本入不了正统之流。

儒学书院讲究含蕴内敛，用词精妙，内涵富饶……纪沐凡不知道苏詹到底是怎样和这种家伙走在一起……

红月阁内，众舞娘身着红缎悠裙，花枝招展，舞姿翩翩。不时抛弄媚眼，惹得台下公子们好不热情。

端茶送酒的小女在人群中穿梭。还有不同楼间中传出来的阵阵吟声。

事实上身为富家公子，哪怕处于书院习儒，偶尔光临这种风月之地并不是什么怪事，若哪位陪娘有幸，能得才子一诗祝福，必然身段飙升，名声大噪……

但这些纪沐凡都不关心，他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看着被一群舞娘包围的苏詹，正在热火朝天地和那位柳公子比谁的诗更能得到花魁们的欣赏……不时有一些衣衫不整的陪娘们来邀请自己，但都被一一打发。

纪沐凡不是挥金如土的公子，就凭他的身段，如果不是苏詹，连进去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诸位！今日我来此，还带了一位兄弟，这位公子不但才华出众，而且身手了得，武得一手好剑，初来乍到，有所束脚，还请大家看我的面子上，多多关照。”

纪沐凡被苏詹弄的一惊，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移向自己。

“这位公子不要拘束嘛……”

“到此地怎有公子你这般作为……”

纪沐凡狠狠地瞅了苏詹一眼，不忘到处拒绝，起身遁走。

过了一会儿，场面归为平常。自己本来就没有贵公子的气场，很多人只是看一眼就忽视了。而苏詹也喝嗨了，也不管自己这里如何……纪沐凡习惯了。

这时，一位年纪小小的酒女朝纪沐这边倒酒，估计是才来这里，举止之间笨手笨脚，说话支支吾吾。

然而当纪沐凡不经意间看向她的眼睛时，突变发生！

仿佛一道惊雷在心口炸响，纪沐凡眼前的现实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自己仍坐在这般酒桌前，歌舞依旧，但不同的是，眼前是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孩，一脸惊恐。

“救，救救我姐姐！”

轰！

这句话像是打开什么，汹涌如流水般的记忆冲进纪沐凡的脑中，一瞬间就让他原本的意识被冲散。

另一股意识开始控制自己的身体。

纪沐凡突然一手抓住眼前的酒女，沉声道：“跟我走！”

幼小的酒女惊恐不安，“公，公子……我，我不是……”

纪沐凡死死握住少女的手，不管她挣扎，而是一头往前走。

自己原本的意识开始恢复，两道意识在不断对抗，一会儿纪沐凡是带着男孩冲向黑暗，一会儿又是酒女的哀求……现实与虚幻不断交织切换……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纪沐凡的行为，他们都抱着看乐子的心情看这个家伙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哎呦，这位公子，真是抱歉毁了您的雅兴，您身边的这位不是小阁的陪女，她年纪还太小，您看要不我带您看看其他人，我们这里包有您喜欢的……”老鸨赶忙出来挡住纪沐凡。

但在纪沐凡眼中，景象又开始重组：凶狠的大汉挡在自己面前，男孩则是颤抖不止。

“滚开！”

随着纪沐凡的一声大吼，老鸨被他一手猛地推开，倒在地上。

“来人呀！抢人啦！”老鸨大喊。

苏詹注意到了这边的变故。看见一群人朝纪沐凡围去，他连忙跑开，到纪沐凡前面。

“误会误会！”他尽力止住众人的沸腾，看向纪沐凡，“子凡！你在干什么！快放开她！”

但在纪沐凡眼中，眼前之人早就不是昔日共处的好友，而是卑鄙凶狠的敌人！

他握紧拳头，缓缓走向苏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