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海上,望日的月亮更显得大而亮。
相柳醒了。
他强撑着半坐起来,先去检查小夭体内的毒素有没有解除。
小夭又惊又喜: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你变得这么虚弱,是不是真的又因为我……丢了一条命?
相柳,你一直在保护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说晕就晕……你是不是伤了元气?咱们慢慢来好不好,你能不能不伤害自己……
相柳,外面的世界现在怎么样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那个……没有吓到你吧?嗐,你是大魔头相柳哎,我怎么会吓到你呢?
【小夭,我知道你怕寂寞。但是对不起,我现在太累了,没有力气开口,在这里陪你一会儿好不好?】
相柳凝望着榻上的小夭,又苍白地笑着摇头。
【我忘了,你现在还昏迷着,根本听不到我说话。那正好啊,我能省省力气了。】
小夭想告诉他,她听得到,她看得到,她知道这个傻子为她做的一切。
相柳,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努力好起来,到时候,让我来拥抱你。
相柳拂袖,贝壳榻出现一个精致的玉盒。
小夭歪着脑袋看,这是什么?
“这是玱玹送来的灵药,不过对你没什么用,留在这里给你玩吧。”
灵体小夭笑起来:原来哥哥知道我在这里,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我带过来的,不管是大义还是私情,你们两个的身份都注定互相看不惯。
谁要玩这个呀,我还躺着呢!相柳,陪着我好不好?
【你这样躺着的时候,倒是难得的恬静。平时狂放的,简直连真正的汉子也要甘拜下风。】
相柳只要看着小夭,就维持不了冷脸。
【外面还有很多事,我要去处理。毛团的腿我已经接好了,它很担心你,所以,你要赶快醒来。】
【好好养伤啊,我的姑娘。请允许你的妖怪暂时离开,我下次再来看你。】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他的身体虚弱至极。
相柳捂着心口摇摇晃晃离开的时候,小夭下意识地扑过去扶,又被强行拽了回去,离不开身体三步。
她只能目送相柳离开。
相柳!你小心点啊!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啊!
日子艰难滑过,好几年的时间里,相柳每每用心头精血救为小夭疗伤。小夭从一开始的痛苦、心疼和自责,到最后日夜日夜祈祷——让她快点好起来吧,这个笨蛋不能再这样伤害自己下去了。他头再多,心只有一个啊!
又一次用完心头血,相柳俯身,贴上小夭,吸出毒素。
灵体小夭趴在床头,肆意地用手指去触摸他没有一点血色的唇。
这几年,她就没有见到相柳面色红润过。
傻子,虚弱成这样。等我醒啦,你要是敢再这么苍白,我一定会咬破你的唇,给你染上颜色。
相柳坐直身体,咳了几声。小夭一慌,伸手去抚他的背——手臂从相柳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小夭,希望你醒来之后,不要恨我。”
【我为了让你醒来,用我的血换了你的血,你现在已经不是个血统纯正的神族血脉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不恨,我恨你干什么啊!小夭难过得要命。要是你因为救我有个好歹,那我才要恨你。换血就换血,什么血统不血统、纯粹不纯粹——等等!我还想等醒来给你疗伤的,这下子我的血还能对你有用吗?!哎呀!相柳啊!!!
小夭的灵体围着相柳打转,叨叨个没完没了。
【小夭,你还要多久才能醒来?毛团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它一直想来看你,是我没有让它来。等你再好一点,才能见面。】
【我每次来为你疗伤,毛球都驮着它,在海面上盘旋。】
这几年一直这样,用过心头精血,相柳的身体便要多累一分,往往没有力气说话。幸好小夭能听到他的心声。
她重新趴在榻上,脑袋依偎着相柳,听着他的声音,她就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寂寞孤独。
忽然,她看到相柳望了榻上小夭一眼,接着不自然地垂了一下眼睛,又抬起眼眸,故作镇定。
他……突然羞涩什么?
“小夭,毛团疏解思念时,喜欢用唱歌的方式。这几年它唱的最多的,就是你曾经唱的那一首。今天我来时,听到鲛人又在唱歌了。小夭,你以前总嚷嚷害怕寂寞,那我也……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小夭又喜又惊。
相柳唱歌她是想听,但是……但是……
相柳!我也听够了“君似水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