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把棋子摆好。他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棋子。她先演示，在自己的那一边摆好：兵，骑士，主教，车，王后，国王。他跟着在自己的那一边摆好。她又依次讲解它们的走子规则。他没记清楚，于是她又讲了一遍。

现在，他记住王后的“蛮不讲理”了，还有国王的“畏首畏尾”。可是，他还需要再听一遍……妮维亚坐在高一截的床上，俯着身拿捏地板上的棋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累。但是她的语气平和，没有任何不耐烦。拉斐尔尽量避免太过于麻烦她，把该记得都记住。

“开始吧。”拉斐尔说。

第一局，他被杀得落花流水。但好歹从妮维亚的走法中，记住了那些棋子的特点，还有容易吃亏上当的规则。第二局，他模范妮维亚的走法，想让自己生存得更久。他注意到了，比起剑术，棋这东西更容易模仿、学好，他说不定有机会……然而，他难以一直模仿她，只能到她威胁到他的某个棋子的存活。他得选择：继续模仿，或者逃掉自己的棋子。

他想到，要是一直模仿，肯定是对方先杀掉他的国王……他走了不一样的棋路。然后，大军往他这边压入了，把棋子逐一收割走。国王在越来越有限的空间内活动，连麾下的棋子都给它碍手碍脚，直到死亡。

他苦心思考，然后开始了新的棋局。从一开始，他就走了不同的棋路。他要按照自己的方法来。他感受到了王后的强势，主教、骑士的不称意；所以一开始就尽量活动王后。奇怪的是，妮维亚的王后迟迟不从自己的地盘迈出一步。

他又一次的失败，让他明白了什么叫王后的“双拳难敌四手”。

他借鉴妮维亚的下法，开始新一轮的挑战。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比起学剑术，这东西似乎更能让他集中精神，甚至一度让他忘了自己的原本目的。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能有机会胜利，只要减少失误。只要减少失误……确实，他的失误越来越少了，因为他更能看得见那些“视野之外”的主教和骑士的活动了，知道怎么防备“暗中偷袭”了；然而，他的棋子的死法也因此越来越多种多样。

他受到各种威胁，国王成了他手中的软肋，让他恨不得自己把国王杀掉。妮维亚利用他的软肋，一次又一次夺走他的棋子的命，直到四面楚歌。他见识到了棋盘上的各种威胁。

后来，他的失误又越来越多了，因为注意力的难以集中。心神的劳累，化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滚滚汗水，从脸上落下；他要是用手擦掉，它们又会重新生成，而手里的汗水，甚至让他拿不住棋子；要是不擦掉它们，越来越多的汗水就会打在棋盘上，好像一个个暴躁的新兵，看着老兵在战场上的窝囊，恨不得取而代之。他的这些棋子，为什么这么蠢笨。

“今天就到这里吧。”妮维亚说。

拉斐尔觉得不甘心。“再来一盘。”

“明天可以继续。”

好吧，明天就明天。

他管妮维亚要走棋盘。他要今天回去复盘，再演练，好好思考战术。她起先拒绝，后来因为他的坚持，又弱了语气，成全了他。于是这天晚上，拉斐尔几乎一夜没睡，拿捏着棋子自言自语，甚至拿来纸笔，把各种想法记录下来，演练一遍又一遍。他已经迫不及待等到明天，把妮维亚的棋子一个又一个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