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传甲手忙脚乱地接过装有栗子的油纸袋,要说喝酒吃肉,他能吃到撑死也不停,可这一袋糖炒栗子,可让他着实感到为难。
要知道,他平时根本不好这口。
宋余发觉他的犹豫,问道:“怎么,不喜欢?”
铁传甲一时间哭笑不得,但见宋余吃得津津有味,很想说一句——这东西明明是孩童才喜欢的吧!
铁传甲不答,宋余也不再追问,反正不喜欢吃的话那就捧在手里,还可以暖手。
他们一前一后,走走停停,路上行人渐少,不觉间已是月儿高悬,可惜不是满月,缺了一角,月光也忽明忽暗,若隐若现。
宋余忽地停下脚步,低声道:“这里是哪?”
铁传甲环顾四周,昏暗视线中所见的是一片荒凉的宅邸,不见烛火,只有洒落在屋脊上的月光。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有些熟悉,半晌过后一拍脑门,“我记起来了,这里是沈宅。”
宋余喃喃自语:“沈宅?”
铁传甲一手拎着油纸袋,伸出另外一只手指向前方,“没错,沈宅,昔年大侠沈浪就住在这里,我曾经和少爷前来拜访过,可后来听闻沈大侠遣散家仆,带着红颜知己出海隐居,从那以后,这里就荒废了,想来现在已无人居住。”
宋余远远望去,确实不见半点生机,那宅邸大门前堆满积雪无人打扫。若有人居住则绝对不会是如此光景。可当他目光看向侧边一条狭窄的小路,却发现雪地里有几行杂乱的脚印。
“走,过去看看。”
“这……不太好吧。”
铁传甲有些犹豫,但宋余却已经大步踏在那条小路上,他只得跟上。
穿过一片漆黑的小路,前方豁然开朗,路的尽头是一扇半敞开的棕色大门,大门正上方的横柱有几个孔洞,显然那里本来挂有匾额的,而如今早已不知被谁摘下不见踪影。
铁传甲猜测或许里面就是沈家祠堂。
正当他思索间,大门里忽然隐约有人声飘来。他正要转头提醒,却见宋余已经推门而入。
里面的声音愈发真切。
宋余越过门后,便停下脚步,顺带抬手拦下铁传甲。
铁传甲不明所以,直到抬头看见祠堂台阶前,正站着两个人影,并且其中一个他还识得,不止他,宋余也识得,赫然是先前结识的少年——阿飞!
在阿飞的对面几步远外,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男人身穿一件靛蓝长袍,外罩黑色大氅,腰间挎一柄乌鞘长剑,他的身形笔直亦仿佛如一把出鞘利剑。
而与之相比,阿飞的穿着则显得简陋寒酸,还是初次相见时的那身粗布衣裳,手臂衣袖上破了洞都没有缝补,颈间只系一条单薄围巾用以御寒,那勉强可称得上是铁剑的剑条,没有剑鞘,剑尖垂地挂在他的腰带上。
或许两人都发现了突兀到来的宋余和铁传甲,但他们都选择视而不见,反而相互盯着对方的剑。
冷夜,祠堂前诡异的安静。
男人终于率先开口道:“我只是路过此地,想瞻仰一番当年沈大侠的旧居,你为何挡我去路。”
月光照亮阿飞的脸,他的那双眼睛如同荒原上发现猎物的狼,锐利充满野性。
阿飞的目光从男人腰间的长剑上挪开,直视他的脸。
“因为你是一名剑客,而我也是一名剑客。”
“我听不懂。”
“赢过我,就让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