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明珠点了点头，忙不迭的说道：“我记得年前我盼了好久，想等着下雪打雪仗、堆雪人，结果暖冬没下雪。”

“夏小姐，请立刻派名书吏，去查查县志记载，今年立春前后，可有降雨？”

夏倾莲看了眼明珠，后者立刻点了点头，迅速退出门外。她又悄悄靠近宁玉，小声说道：“说了多少遍，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岂料宁玉双眼出神地望着堂外，彷佛没听见一样，压根儿不搭理她。

……

“宁公子，县衙书吏已经查过了，今年立春前后并无降雨。”明珠回禀道。

“薛大人精通农事，依大人所见，庆安府、江南府一带，今年发生旱情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薛忠卿抚了抚胡须，沉吟片刻，说道：“江南府实在难说……不过，按老夫之见，庆安府极有可能小旱。”

“宁公子到底在担心什么？”夏倾莲听到这时，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宁玉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我认为，庆安、江南一带，今年需要特别注意防范蝗灾。”

“怎么可能？！”这话一说出来，仿若平地起了一声炸雷，薛忠卿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夏倾莲也忍不住说道：“宁公子此言当真？有何依据？”

“各位稍安勿躁。”宁玉伸手示意了一下，“我老家有句古话叫做‘旱不旱，立春早看天’，结合县志、薛大人的判断，以及喜旱的红蜘蛛成灾，今年江南府十分有可能发生旱情。”

“旱不旱，立春早看天”这句脍炙人口的农谚，道出了古时候人们对天气的敏锐洞察，这句话意味着，若立春时节天空晴朗无云，那么预示着这一年很可能会遭遇干旱少雨的季节；反之，若立春时分天空布满阴云，雨水纷纷，则预示着这一年雨水会比较充沛，滋润大地。

“这和蝗灾有什么关系？”夏倾莲颇为奇怪的问道。

其实宁玉做出这种判断，只是基于听说连续干旱而心中不安的直觉。种花家《救荒史》书中曾有过统计：秦汉时期，蝗灾平均约九年一次；两宋时期约四年一次；元代则一两年就有一次。蝗灾发生之频繁，由此可见一斑。

宁玉看了她一眼，说道：“庆安、江南两地水系发达，却连遭干旱，又逢暖冬，气候、地理条件十分适合蝗虫的生长发育。”

“要确定此事也十分简单，派出人马前往庆安、江南各地的农田、河床，挖掘土块，将其中的蝗虫卵挑出统计，自然就知道今年蝗虫数量如何。”

“蝗虫喜旱，如果蝗虫卵真的数量过多，沿江各府又发生了干旱，到时候……”

其实也怪不得宁玉精神敏感，实在是种花家史书中，关于“蝗灾”带来的惨痛景象太过让人毛骨悚然。

“夏，蝗，东自海，西尽河陇，群飞蔽天，旬日不息；所至，草木叶及畜毛靡有孑遗，饿殍枕道。”

“嘉靖三十九年蝗食禾苗殆尽；万历十四年飞蝗蔽空；康熙三十四年蝗起宝武界，饥民相食……”

“饿殍枕道”、“饥民相食”，史书上轻飘飘的几个字到底刻画了怎样的人间炼狱，没有见识过遮天蔽日的蝗灾的人，是无法领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