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了!”
“噢……”
叶妮没给罗长平太多阐述下去的时间,在他犹豫不舍的语气中,匆忙挂断电话。
祁白若一句话没说,风驰电掣,到了叶妮的住处。急速停车,甩一句:“下吧。”
叶妮又被车颠回一路甩后边的脑细胞,安放好,推了半开门下,犹犹豫豫,终究低低留下句:“你,你路上慢点。”
叶妮慢慢走到楼门,黑影里停下,见祁白若的车还没动,想等着他走,再进去。
那车又凝固片刻,车没动,门给甩开,下来了祁白若,大踏步朝叶妮走来。
叶妮,心慌跳。
他抓到了她两肩,将她定到楼门上,阴黑不明的夜,阴而清晰的声音,“我提醒你一下笨蛋!你要和罗长平在一起,就是找死!你这样的只会让他玩得一根骨头不剩,再被无情抛弃……”
祁白若听到自己的话自己也吃惊。虽然他平时不太齿于罗长平一些作为,可也没以为过比他多高尚,而且,毕竟还不算错的朋友,这般背地里抵毁朋友,不该是祁白若的风格。
叶妮脑子晕晕的,急忙否认,“我没有!”
“没有?”声音立时陡落,带着种另人迷醉的低哑,熏在她耳畔。
叶妮一下气短心慌,血又沸了一腔。如果不是暗夜遮掩,应该又是满面飞红。
见鬼!第一次!祁白若没涌上来欣喜,却是紧张。不会赖上他吧?!万一赖上他怎么办……不行,先下手为强!
叶妮缓过些劲来,羞涩感又明显上位,拉过被来,将自己整个蒙起来。却听身旁尖锐的一声叫:“叶妮!”
叶妮慢慢掀起点被,转回脸,大眼睛,遮遮掩掩地望去。一对恨眸,狠狠地瞪着她。
祁白若受到“十足”的污辱和欺骗,声音恶愤:“死花痴!你竟然敢,趁我酒醉!”
叶妮眼睛缓缓放大,嘴巴也跟着大。
他继续叫,“我祁白若的身体是随便个女人就可以碰得吗?你竟敢趁我酒醉了勾引我!叶妮你好大胆子!”
他喝酒了吗?叶妮刚才紧张得一蹋糊涂,此时真回忆不起来他是不是嘴里有酒味。
祁白若提上裤子,跳下床,往卧室外去。叶妮以为他要走,可不明白为什么不连上衣一块穿上。却听外面砰砰几下橱门乱撞,不似他走,倒像翻找什么东西。
祁白若一会儿又进来,手上拿了纸和笔。坐叶妮这边。叫:“起来!”
叶妮围着被子坐起来,蜷缩着,有些紧张,不知他要干嘛。
“签字。”纸笔往她面前伺候。
叶妮伸出右手,接到,看。纸上写着:叶妮绝不会赖上祁白若,一切都是她的错!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快签。”祁白若又催。
叶妮低垂着发,低垂着脸,祁白若看不到她的脸部表情,便只凝在她手上,几分紧张地等着。
一个几世纪长的慢长等待!终于,叶妮握笔的手划动。
划动完。祁白若扯过来看,划动后产生的结果是叶妮的名字在纸上面。
祁白若放了心,一对一折,放裤袋里,拎上上衣,边穿边说,云淡风轻:“明天一早,记着去买事后避孕药。”
叶妮一直低垂的脑袋一下抬起来,惊恐状。
“怎么,听不懂?”
“我我,”叶妮脸上绯红,“我没结婚呢……”
你没结婚关我什么事!……噢!祁白若想明白。“你蠢死吧!没结婚就不能买避孕药?你也可以当你结婚了,谁知道你结没结婚?买那玩艺又不要结婚证!蠢得天下少有!记得,一定得买,吃!”
祁白若说完,从容地从叶妮眼前撤离。
叶妮绵绵地倒床上,瞪眼睛看房顶。脑子里并没有太多感觉。身体空乏到极致,却又身心奇异的满足。她没有对祁白若刚才明显不想负责的行为感觉羞愤,把供奉二十五年的身体交给祁白若真就似乎她转了便宜般。
好像排队二十五年,就为了挨到那个窗口,盖上祁白若的印章!
叶妮鬓间一湿,流落下一滴不知什么滋味的泪。身体一侧,将脸完全埋进被里。
第二日。
电视台发防暑茶。总编室这边,又是叶妮最“闲”,她去领。
周主任关照一声:“领上放一边就行,让他们都自己去拿。
叶妮答应着,去了。
到物业部领。物业部在副楼,不算电梯升到五楼的路途,与新闻中心大楼隔有三四百米的路。
茶业一人两筒,不算多,也不算重。叶妮觉得只拿走自己的怎么说怎么不得劲。总编室七个人,一箱十筒,又放箱上四筒,叶妮搬起来试试,还行,能成。决定搬回办公室。
刚掂到手的重量是没水分的,叶妮踩着小高跟鞋,走了几十米后,汗水下来。和了汗水的重量,手上一下变得死沉。
而且,箱上那四筒还上面滚滚逛逛,叶妮得小心翼翼两臂端平了,不使他们滚下来。
还而且,昨晚……折腾的酸软劲睡一觉后,更浓。又,下面,还麻胀胀的感觉,走路有点不敢很收并双腿。
好重!叶妮手臂那儿有点先受不了。放下,喘口气。
祁白若下午的外景现场,结束,回来。停了车后垂着眼皮没走几步,一抬眼,正碰到前面不远处的叶妮。她两手相交,捶打下双臂,俯腰,有些吃力地搬起箱子,拐拐的,像只鸭子似的一步步又走。
祁白若心里拧。那蠢样!他在台里近十年,还没见一个女人这么出丑地走在电视台的大院。没车吗?你没车,别人没有吗?没男人吗?你搬不动,不会让男人搬吗?虽然姿色平平,可撒个娇,发个嗲,找物业那几个小伙子帮着送一下,还应该不成问题吧?祁白若相信这台里没一个女人不知道那么做。
太蠢!
祁白若眼睛斜睨着叶妮晃得犹为厉害的大屁股,很恨的感觉。可脸上冷冷的,有点看笑话的样子。脚下不松不紧,不远不近,跟在她后面。
叶妮低低惊叫一声,箱上她用心护卫的四筒茶业最终滚下一筒。她放下箱子,去追欢滚的茶业筒。
茶业筒碰到一只油光放亮的皮鞋时,停了。叶妮捡起茶业筒,顺便感觉,那也停在茶业筒面前的脚带股寒意。她凝着汗渍的脸,抬起来看去。碰到两只要多嫌恶有多嫌恶的眼球。
叶妮垂下头去。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让他嫌成这样。
祁白若脚下只是略一凝滞,很快迈着步子跨过去。
叶妮也回到箱子旁,刚要再搬起来。后面有人叫:“妮!”
叶妮又直起身,回眸看去。祁白若没停下步子,可耳朵支过去。
“展大哥。”展研锋。叶妮已经完全认识,轻轻喊了声。
“嗯。”展研锋含笑,点下头,俯身把箱子搬起来。
“我搬吧……”叶妮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我来。”
叶妮见他不给,便将箱上的四筒拿下来,抱进怀。笑了下,不自觉间带了点顽皮,“我拿轻的。”
展研锋笑笑,随她。问:“茶业?干嘛用?”
“台里分的,你不知道?”
“我刚回来。都是你的?”
“不是,我们办公室的。一人两筒。”
“怎么让你自己去领?都惯了一身的少爷小姐脾气,就知道支使别人!以后,你也不要自己做,最多领出来放那儿,让他们自己去拿。”
“主任那么和我说了,我觉得也不是太重……”叶妮说着声音淹下去。不重还搞得这么糗!
展研锋呵呵笑。经过放慢脚步的祁白若身边,仿佛没看到,和叶妮一块走过去。
祁白若眼光疑惑地探向展研锋。没看到他?他缓下来准备和他打声招呼的,他却这么目中无人地过去了!咦!
展研锋当然看到祁白若了,故意不理。他老远就看到叶妮搬着箱子走了,想快赶上来的,却正有人过来,耽搁了几句话。然后又见叶妮狼狈地去追茶业筒。祁白若竟冷冷瞧着,一把手也不伸。真是!死家伙,臭得性!恨得展研锋不愿理他。
走上新闻中心大楼的台阶后,展研锋又道:“佳木回来了。”
“嗯。”叶妮知道,佳木打来电话了,说晚上一块吃晚饭。叶妮忽然想到,也问,“展大哥在哪个部室?”叶妮感觉还没一次在台里碰到过展研锋。
展研锋略一沉吟。她竟然还不知道他是她的上级领导!含糊,“我在九楼办公。”
叶妮对电视台的部局还不是完全了解,知道九楼很多台领导办公室,可不知道九楼除了党委办公室与一个接待室并健身房,全部是台领导办公室。继续疑问:“怎么从没碰到过你?”
“这段时间我在党校学习,不太回来。”
噢,这就是了!“还要学好长时间?”
“还得一个多月。”
“你回来为了佳木吧?”
“也是,也不是。台里也有点事需要我回来。”展研锋笑笑,答。而这所有的因素再加上,有点想回来见见叶妮的感觉,回来,便成为势在必行。
“噢。”
祁白若听不清叶妮和展研锋前面具体说什么,可感觉一问一答,挺有话。
两人等电梯。祁白若傲然回应展研锋对他的无视行为,不屑去共乘一个电梯,从楼梯走。
电梯来,叶妮与展研锋上去。叶妮看展研锋还把箱子搬在怀里,笑笑,“展大哥你先放下,轻松点。”
展研锋也笑下,本觉得没什么放的必要,一会儿电梯就到了。看眼叶妮,见她脸颊上粘几丝头发,似乎痒,抱着茶业筒,抬胳膊往脸上蹭。他放下箱子,接叶妮怀里的茶业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