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森罗听到女生的发言微微一愣，但随即就摆出一副“我有故事你有酒吗”的坏笑，点了点头。

“罗哥，这……这不地道的事儿，可……可做不得。”

男生肉眼可见地有点慌，连发言都磕巴了起来。

“哎，你放心，我尽量挑能说的说。”

“别啊，我就喜欢听不能说的。”女生白了男生一眼，说道。

“这样，你先回去，我跟你这亲戚单独聊聊，你在场我放不开啊，放心，不耽误你的事儿，等我这杯咖啡喝完，保证把你表妹安安全全地送进学校，成不成？”

“这……”男生一副为难的表情，看看岳森罗，又看看女生。

“哎，去去去，我跟学长单独聊聊，怎么，你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那当然没有，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我就跟学长小聊一会儿，放心吧，我也老大不小了。”

男生没了主意，只好强打着精神留下一个干巴巴的笑脸，转身离开了。

“慢走。”

岳森罗回了一个笑脸，又喝了一口咖啡。

目送男生离开咖啡馆之后，岳森罗回过头一边笑眯眯地看向女生，一边摇晃着咖啡杯。

“那么，你想知道他哪方面的黑历史呢？我的咖啡剩的可不多了，谨慎提问哦。”

“……我哥跟他女朋友的故事，你清楚吗？”

——这妹妹切换角色还挺自然的，看样子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我就知道你好奇这个，但可惜的是，我并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女生闻言，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所以我只说我可以确定的内容。”

岳森罗故意大喘气，立马逗得对方一笑。

“从哪开始说呢……是他先追的他女朋友，他女朋友啊，在我们学院也算是个名人，新闻部的部长，跟他同一届，文笔好，成绩好，长得也不赖，你哥的眼光倒是一顶一的好，只是……”

“只是什么？”

女生立马发起了追问，岳森罗只是笑笑，他知道对方已经上钩了。

——忽悠我，你还差点。

“只是啊，你哥他这人，风评一向有点小问题，也不知道为啥。这可不是我空穴来风啊，我都快毕业了，没必要说他闲话。倒也不是嚼舌根，只是这事儿在男生圈子里早都不是秘密了。这不前几天，他跟他女朋友吵了两句嘴，又拉不下脸去找人家道歉，一来二去还麻烦到我这儿来。

“他告诉我，他女朋友最近想找几个毕业生做个访谈，让我用这借口去跟这新闻部长聊两句，看能不能给他俩撮合好喽。我自然一万个不愿意，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说是吧？关键他也不告诉我为啥跟人家吵架，最后还得是我再三要求，他才肯说实话。结果，这一说实话，我反倒更不想帮他了。”

“为什么？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怎么跟你说的”，而不是，“他跟你说什么了”，呵，论演技，看来还是我技高一筹。

岳森罗想着，微微一笑，故意压低了声音。

“他说之前他带自己家亲戚，也就是你，俩人出去玩儿，好死不死地正巧被他女朋友撞见，他也没跟人家解释清楚，他女朋友误以为他劈腿，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就这么点儿鸡毛蒜皮，跟人家好好说说不就完了，非得吵，还拉着你过来，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吗，你说对吧？”

“就是就是，我刚才还在说他脸皮薄……那，他俩之间还有什么事吗？”

“呃，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哦对了，”岳森罗顿了顿，“待会儿你哥不是要带你去见他女朋友吗？实际上今天下午我碰见她了，她看起来心情还挺好，说是在我劝过之后，你哥就屁颠屁颠跑去解释清楚情况还道了歉，现在和好如初啦，下周他俩还约了出去爬山，你知道吗？就西面那个小山头，我们学校情侣都爱往那跑，说什么山上那个小庙灵验，我倒是不信这个……说多了，总之待会儿你就礼貌点儿，干点儿锦上添花的事儿就得了，完事儿啊，还能要你哥给你谢礼，狠狠地敲他竹杠！”

女生沉默了，似乎是在回想什么。岳森罗也不言语，端起杯子又是一口咖啡下肚。

“时间差不多了，我咖啡也喝完了，走，我带你进学校。”

“……啊，嗯，好的。”

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但刚才女生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岳森罗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人事已尽，剩下的，就看造化了。

回到学校，把女生交回给男生，两人见面一时间都有些尴尬，但岳森罗不管，他只是走上前拍了拍男生的肩。

“没事，没说什么影响你们家庭感情的。”

目送两人离开，岳森罗快步走到建筑物的拐角，确认自己离开对方视线之后，摸出了手机给秦朝雨发消息。

罗哥【接下来，就看这妹妹的手段了，该做的我都做了】

“我知道。”

岳森罗一惊，因为他听到了秦朝雨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秦朝雨正朝他慢慢走来，在落日余晖之下，她白底的碎花长裙宛如染上了一层氤氲在表面的金黄。

岳森罗盯着秦朝雨一时间出了神，直到秦朝雨来到面前，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便立刻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走上前迎接自己的客户。

“你一直跟着我？”

“因为我想看看情圣是怎么棒打鸳鸯的。”

岳森罗不屑地笑笑：“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早晨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不干棒打鸳鸯的事……”

“‘我只阐述事实’，我知道。”秦朝雨抢白道，“但你究竟怎么说的，我就不清楚了，毕竟‘空口无凭’。”

“总之，他们之后怎么发展都与我无关，但该出的力我出了，该付的报酬，希望你也别忘了。”

听见“空口无凭”四个字，岳森罗便知道秦朝雨又在拿昨天的交谈怼他，于是也很不客气地露出了厌烦之色。

“你这嘴脸可像极了某些小说和戏剧里的无良商人。”

“那是我的荣幸。”

言罢，岳森罗就要离开。

“等等，晚饭吃了没？”

“没呢。”

“那我请你。”

“不了，早晨我不也没请你吗？”

“但我饭卡里的钱并没有少。”

岳森罗愣住了，他甚至忘了掩饰自己的惊讶，就那么瞪大着眼睛看着秦朝雨。

“意外吗？”秦朝雨说着露出玩味的笑容。

岳森罗沉默了，他想过秦朝雨不好对付，但没想过这么一丁点漏洞都会被抓住。他看着在夕阳下微笑的秦朝雨，心中五味杂陈，他甚至开始怀疑，就连早上食堂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的演技。

一旦怀疑的种子被种下，人就会疯狂地去追求答案，而这份疯狂，又会成为怀疑的养料，一步一步诱人深入，直到开花结果，只是，在果实成熟前，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名为“真相”的收获，还是名为“欺骗”的毒药。

岳森罗深知这一点，他原本打算这件事之后就跟秦朝雨划清界限。

“干我这份工作，就得有点人情味儿。”岳森罗收起了惊讶，摆摆手侧过脸，装出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

“那，这么有人情味的你，愿不愿意赏脸陪我这个客户吃个饭呢？”

——“我只是在做别人希望我去做的事情而已”，她接上了下半句……她知道我过去的事？

“……恭敬，不如从命。”

——好吧，我确实有一大堆事想要问你，这次，算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