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当然不会认为深宫中的老女人,能有这么大的势力。
郑贵妃要是有这能力,当初就不会让泰昌皇帝顺利登基了。
“那老夫也不知道是谁了,昨晚不是抓到了不少俘虏吗?锦衣卫的刑具不是特别厉害吗?陛下大可以严刑拷打啊,就跟当初对付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一样。”
韩爌对着远处各式各样的刑具指指点点,言语中带着深深的怒气。
这六人被称为东林六君子,也是东林党的灵魂人物。
其中杨涟最惨,每隔五天就被许显纯严刑拷问一次,以至皮开肉绽、牙齿脱落。
经此酷刑,杨涟仍是不按魏忠贤的心思招供,到最后,许显纯直接用大铁钉钉入杨涟的头颅,将其折磨至死。
“侯指挥使,那里的刑具应该就是当初折磨杨涟的那套吧?”韩爌手指着刑具,慨然笑道:“老夫也想试试,看能否有杨涟那般的硬骨头。”
侯虎涛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将目光转到朱由校身上。
“东林党确实不缺硬骨头!”
朱由校先是夸赞,又转而笑道:“可都是一些误国而不自知之辈!”
“陛下此言何意?”韩爌满脸都是不服,驳斥道:“我东林党人何曾出过误国之人?”
朱由校笑道:“你对于矿税、商税如何看?”
“此乃与民争利也!”韩爌断言道。
“民?”
朱由校轻笑一声,双目中全是嘲讽之意,“你口中的民是哪种民?是身家数万,不事生产的商人?还是田亩无数的大地主?又或者是已经忘了在土里刨食的佃户?”
“这些难道不都是陛下之民吗?”韩爌不解道:“陛下身为九五之尊,难道不应该对万民一视同仁吗?土里刨食的百姓不容易,难道有田有地的士绅就活该倒霉吗?陛下难道忘了,两宋之所以稳定,是因为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吗?”
此时,周延儒也跟着说道:“陛下,要想国泰民安,天下大治,靠的可不是贩夫走卒,而是遍及大明的士绅。”
“陛下治国,应该秉持公心,对天下万民都一视同仁。”韩爌补充道。
两人振振有词,好似都说得极有道理。
朱由校也不和他们争辩,反而问道:“以史为镜可以知兴废,两位以为汉以何亡?”
“当然是皇帝宠信宦官,以至于民不聊生。”韩爌答道。
周延儒微微点头,也赞同这个说法。
朱由校笑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百姓吃不饱饭了,在饿死和造反之间,选择了造反?”
韩爌道:“那也是因为汉朝皇帝宠信奸逆宦官在先。”
周延儒跟着说道:“秦亡于六朝贵族,汉亡于大权旁落,隋亡于好大喜功,唐亡于藩镇割据,宋亡于异族入侵,和那些泥腿子百姓有什么关系?”
话不投机半句多!
改变一个人最难的是改变其思想。
朱由校也懒得和两个将死之人继续争论下去,起身说道:“既然两位都不交代刺客何来,那朕也不必浪费时间了。”
眼见皇帝要走,周延儒站不住了,连忙说道:“陛下,臣虽然不确定幕后主使是谁,但却有一个怀疑之人。”
“说吧?”
朱由校重新坐了回去,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