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江海，寒风中，邱宇缩在墙角“自抱自泣”。

没有香烟取暖，没有茶水供给，突然有点怀念刚才的审讯室。

起码那里不缺烟不少水，困了还有地方靠着打盹。

我这摊上的都是什么事儿...

邱老板自哀自怨，像望夫石一样盯着派出所大门...

等等再等啊等，该发生的没发生。

整整一小时，大门处毫无动静。

邱宇暗道晦气。

他当然不是等崔虎成，天晓得老小子犯了什么事儿，万一他十天半月不出来，邱宇难不成无止境等下去？

他其实在等保释的人。

一般来讲，一小时左右是“黄金救援期”，有本事的差不多这个点儿都被捞出去了，正如当初保释哥哥乐那位。

一旦过了这点儿，里边的人因精神压力等问题，该交代的估计都交代了，拘役还是劳教，又或送审，基本已经有了定论。

这一小时也是官方给出约定俗成的“电话摇人”时间，过了这段，说明嫌犯基本上就没什么可动用的关系。

邱宇算着时间，微微摇头。

也是，连自己亲姐姐都算计的泼皮能围下什么人？

正要拍屁股走人，天边透出一丝亮光，一闪即没。

冬季的江海，第一丝曙光来的比较晚，鱼肚白翻的比较难。

五点，不存在朝霞。

“咚！”

“咚！”

“咚！”

沉重的脚步声。

亮光闪现处，突兀走来一男一女。

男人当先，步履稳健，手中提着一串粗壮的锁链。

女人随后，脚步轻浮而凌乱，锁链搭着她脖颈，缚着她双手。

二人步伐时缓时急，眨眼间来到邱宇面前。

太突然了，邱宇根本不及反应，愕然张嘴，近距离下与二人六目交投。

男人身形挺拔五官端正，可说帅的一匹，只是脸色不大好，太苍白，苍白到毫无血丝，且眼神冰冷，整个人的气势犹如盯着猎物等待飞扑的鹰隼，十分具有侵略性。

女人的脸，如冬夜中晃动在星空下的荧光棒，绿油油一片，看不清容貌。

男人一拉绳索，女人身躯摆动，痛苦低吟，蓬乱的长发飘散两旁，绿色的光芒逐渐消散，显出真容。

裂口，单眼，断鼻，无眉。

总揽天下“英俊”于一人。

大晚上的见到这幅尊容，邱宇差点没把头别过去，硬逼着自己当没看见。

鬼差缉凶，偶遇生人，四目交投，心生疑窦。

它将脸凑近邱宇，鼻尖贴着鼻尖。

灵体，在邱宇打开相机前不会有真实触感，还是另他不自在。

尤其对方又是个“大男人”，更恶心。

倒霉啊，这才真是见鬼了！

邱宇一阵腹诽。

男鬼微微抬起下颌继续凑近，这次是嘴贴嘴。

邱宇几近暴走！

丫没完没了不是！

忍，

这种时候更要忍！

谁这辈子没年轻过？

老子就当不小心迷路了...

张嘴，正要借打呵欠来显示淡定，忽然眼前一亮，迅速穿过二鬼。

“崔老板，您可算出来了！”邱宇激动挥手，冲对面打招呼。

崔虎成摩挲着肥油油的肚腩缓缓步出警局。

男鬼收起阴鸷目光，手臂用力，拽着踉踉跄跄的丑陋女鬼继续行路。

夜下，女鬼深深回头，绿豆大小的鬼眼盯着邱宇背影良久，直至彻底消失于视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