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武最先发现身后有人,竟一脸痴傻盯着周言秣,也忘记了看的津津有味的周旧年。
等到那秦姑娘察觉门外有动静,透过那门缝却见了一双眼睛,“啊”的尖叫一声,赵子武这厮回过神来,拔腿就跑。
这厮的速度之快可不是吹的,是那天天在府上跟赵牧阳练出来的。
周旧年跪于母亲床前,心里却是把那赵子武杀了一千一万遍。
“你不是跟娘说过喜欢那赵二小姐吗?怎得还、还偷看别的姑娘。”
儿子长大了,周言秣也不知该如何跟儿子交流这难以启齿的话题,这不,还没说两句呢,自己这个当娘的脸就红的通透。
周旧年哪敢说自己与那赵子武达成了交易,嘴上道:
“娘亲说的是,儿子着实不该,让娘亲……难堪了。”
周言秣像是想起了什么,脸颊泛上了红云,喃喃道:“像谁不好,偏要像他。”
周旧年却是呆了,十六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从周言秣口中听见那个男人的事情。
周言秣伸手轻抚儿子的额头,想到儿子将来要面对的种种,双眼有些模糊,缓缓开口道:”娘亲不想你做什么皇子。”
与那些无数个知晓身世的桥段一样,周旧年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是有些事,由不得你不争,就像娘亲躲了十八年,刘公公他们前几日还是找上门来了。”
“那日你遇见的老人家,是宫里钦天监的正史大人邹廷墨,他要带你去京城了。”
“那娘亲同意了吗?”这一切变化的太快,周旧年还没回过神来。
“去了,你才有一线生机。”周言秣有些哽咽,紧紧地抱住了儿子。
“那娘亲呢?”
“他们带走了你,娘亲就是再不想去,又有何办法?”周言秣凄然一笑。
“什么时候动身?”
“很快。“周言秣轻声道。
“那我去找朋友道个别。”周旧年竟有些扭捏。
周言秣轻叹一声:“有了喜欢的女孩儿就忘了娘。”
说罢又将手伸到白皙的脖子后,取下了那颗翠绿欲滴,通透如水的吊坠,放在了儿子的手掌心上。
“你把这个拿去送给赵小姐。”
周旧年有些不舍,这吊坠,在那小旧年的记忆中,周言秣就已经戴在脖子上了。
“娘亲,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怎得就送如此贵重的东西。”
“身外之物罢了,还不如给赵小姐留个念想,娘亲也是那般年纪过来的,哪个小姑娘不爱美?”
“你若不去,娘亲便去告诉那秦姑娘今日之事。”
……
世事虽说无常,但这下午还在偷看女子洗澡,晚上就被告知自己的亲爹是那当今皇帝,未免这也太无常了些。
也好也好,自己终于不用在这青楼里待一辈子。
周言秣总说当年身为花魁时,恨她的人太多,怕有人报复到周旧年头上,所以才关他十六年。
直到现在周旧年才终于想清楚,周言秣的恐惧,皆来源于那皇城之中;有趣的是,周言秣的那句“你配得上她”,底气也来自于那座皇城之中。
周旧年心里闷得慌,出了母亲房门,想着散散心,漫无目的地踢着石子,还是不知不觉的走到那赵府门前。
“这脚怎得不听使唤?”周旧年若有其事的摇了摇头。
“咚咚咚”周旧年叩了几下门环,一个熟悉的脑袋探了出来,原来又是那位装傻充愣的门房伙计。
“我找你家少爷赵子武,就说周旧年来访,劳烦通报一声。“
“哎哟,原来是恩公,可折煞小的了,您先进来说话。”
那伙计将周旧年引到客房,看了茶,一会儿的功夫,门外传来那赵子武的声音:“哎呀旧年兄,这大晚上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呐。”
赵子武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却见这周旧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瞒子武兄,在下将要出一趟远门。”
赵子武脸色微变,低声道:“哦?难道是因今日之事败露,旧年兄在那凤栖楼无立足之地了吗?”周旧年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
“非也,临别之际,在下特意来这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