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陈方羽带着小颜并昭武寒登上天山黑船,由侍女引领,进入船舱的一处豪华大厅。这些远道而来的船只,外表乌墨,丝毫不显眼,内里却另有乾坤,厅室宽敞,装潢考究,丝毫不逊色于陆地上的华美大厦。
先前站在船头的那个美貌丰饶的妇人,已然在大厅里等候。陈方羽等人进入落座之后,就有侍从捧盘送上美酒水果糕点等物。西陆男儿皆豪饮,所产之酒不如东陆,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如这天山出产的号为西陆第一的琵琶酒,幻紫飘香,玄液迷离,需用特制的夜光杯斟酌,方不失其滋味。
陈方羽伸手端过酒杯,轻轻摇晃,嗅了一下,酒气逼人,已是醉了三分,杯酒入口,顺喉而下,是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欢唱,顿时豪强万丈,已然醉了六分。他不由得叹息,和天山的琵琶酒比起来,清风镇的黄酒,简直就是药汤子!陈方羽虽不嗜酒贪杯,却也借此释情放性,他此刻只是缓缓饮酒,也不说话,更不抬头打量对面的美貌妇人,这位艳绝西陆石榴裙下不知拜倒多少英雄好汉的少妇,在他眼里,恐怕只如木偶泥塑一般。
美貌妇人一向恃貌而骄,自忖天下男子,见她无不矮上三分,比起她的容貌身材,其行止见识手段,更胜过她这天生丽质足足十倍百倍,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和天山之上的那些老妖精一起,位列七位供奉之一。美妇此时见眼前的俊俏少年竟对自己不闻不问,心中有些诧异,须知这个年纪的男子,最是情火旺盛,容易挑逗,她虽然不从借皮囊交易过什么,但有如此好本钱在身,却往往处处占尽先机。不过,她也不生气,未语先笑,媚影随风:“奴家天山辛秒娴,暂居供奉一职,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所为何来?”
陈方羽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仍是自顾自地喝着酒,半晌,他才放下酒杯,抬头望向辛秒娴,上下打量,扫过她那凝脂之颜,丰腴之身,尤其在某处略作停留,微微点头,似乎十分满意的样子,却仍不说话。站在美妇身后的老者面露怒意,想要出言斥责陈方羽的无礼,被妇人伸手拦着。
陈方羽看在眼里,又微微点头,在抬起头时,双瞳射出两道精光:“天山一山主长老七供奉,你年纪轻轻就算到如此高位,可见是有几分本事的,勉强可以和我谈一谈,不过,只怕你还是做不了这个主。”
辛妙娴也不嗔怪陈方羽的无礼,两靥如杏花绽放,温煦如三月春风,使人心旷神怡,虽然陈方羽屡屡冒犯,她竟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姿态和善,不卑不亢:“看来公子要谈的是一笔大买卖了。适才我传令降下黑梯,公子若是明白人,想必也清楚,我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若是公子真的有心和我们天山合作一二,请公子也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小女子不才,忝列天山七供奉之一,对于天山所有的事物,也能拿得上几分主意,纵是我当下做不了主,日后也必能给公子一个答复,还请公子明示。”
陈方羽听了,仍旧一笑,埋头饮酒吃果子,神色之中没有丝毫敬意,竟将天山之中位高权重的女供奉,视如无物。
美妇身后站立的老者终于忍不住,再次上前一步,妇人也不再阻拦,老者道:“公子怕是不知道我们天山的底蕴,也难怪我们天山远在西隅,声名不显于中原,以至于一些阿猫阿狗只当我们是售卖天材地宝的爆发户,这可就大错特错了。每年一度的天山黑船出航,所载货物固然珍贵,对于我们天山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天山的强大,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想象的。也请公子明白,这样一尊庞然大物,不是可以轻易挑衅的,所有试图挑衅天山的人,都必将付出足够的代价。”
陈方羽哈哈一笑:“你们口中的庞然大物,不过是我掌中的玩物而已,何足道哉?本公子的名字,叫作陈方羽,请夫人记住这个名字,还有你身后这个老头。因为这三个字,将会改变你们天山的命运,我要天山兴它便兴,我要天山亡它便亡,我话出无虚,言出如律,夫人可别当作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