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花园子里没什么好看的，连秋季的菊花也谢得差不多了，可梅花却还没开起来。

穿过园子，就到了寿康宫的正殿前，姜文冉停下步子，做了个深呼吸。

他忽然记起来，好像高中的时候他和人打了架，被教导主任传唤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心情。

他正在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耳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真是稀客，什么风把皇嫂给吹来了。”

姜文冉一愣，回头瞧见了个天仙似的女子，鹅蛋脸，柳叶眉，只是一双微微吊起来的眼睛，使她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感。

这是齐旻最小的妹妹，裕阳公主。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但还没议亲，因为不管太后给她相看谁，她都不是很满意，就这么拖到了现在。

奇特的是，明明裕阳公主也不是太后的亲闺女，却很受太后宠爱。

可能是因为太后的大女儿嫁得远，又死得早，太后没有别的女儿了，就把对女儿的疼惜之情都移植到了裕阳公主身上。

令人唏嘘的是，这位裕阳公主，最后千挑万选选了个渣男，最后也是死于难产。

公主向来看不上姜皇后，说话带刺也正常，姜文冉不是很介意。相反，他还很感激她，有第三个人在，太后再怎么看自己不爽，也不至于在公主面前挑他的刺。

果然，太后本来准备的训斥的话，在裕阳公主面前一句都说不出口。

姜文冉悄悄打量了一下太后，发现她还精神奕奕，看起来像四十刚出头。难怪有那么多精力管儿子的家务事，看这个状态，长命百岁可能都问题不大。

那母女俩相谈甚欢，大有无视姜文冉的意思。可是太后还没发话，姜文冉又不好意思走，只能咧着嘴在这尬聊。

估摸着起码半个小时该有了吧，终于等到了刘公公进来，说陛下已经下了早朝，正准备往养心殿去。

姜文冉可算有了离开的借口，说皇帝等着他吃早饭，不打扰公主在这里尽孝。

太后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那意思是应允了。

姜文冉立刻浑身轻松，巴不得现在插双翅膀飞过去见皇帝。

这辈子没觉得齐旻这么可爱过。

眼见姜文冉离开时藏都藏不住的开心，太后心里更是生了些厌烦，对裕阳公主说：“瞧瞧这个轻狂样子，也是当年没想到最后是你六哥做了皇帝，否则哪会娶这么个人进门……”

裕阳公主也说：“是呀，当年父皇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竟娶了个男人进门。”

这话竟然把太后给说愣住了，良久，才缓缓道：“对呀，怎么会……”

而另一头，姜文冉健步如飞，刘公公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才能勉强跟上，上气不接下气。

姜文冉批评他：“你体力也太差了，从明天起，也跟着本宫锻炼吧。”

刘公公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娘娘，奴婢都快四十的人了，一把老骨头……”

姜文冉一拍他的背：“老当益壮知道吗？在我们那，四十岁还——”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其实他已经很努力地不去想在现代的生活了，毕竟再怎么想念，都回不去了。即使回去了，可能也是太平间的一条冰棍，或是一盒十斤不到的骨灰。

但潜意识里，却还是会记起来。

“娘娘，”刘公公喊他回神，“到了，到了。”

姜文冉挥散愁绪，强打起笑脸。

“听说今日陛下龙颜大悦，说是庄妃娘娘的父亲沈大人为了元旦大典，特意捐二十万两雪花银给户部，祈愿来年风调雨顺，海晏河清。”

“二十万两？”

姜文冉不太明白这个概念，可能和现代社会的两亿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多。

两亿说捐就捐，果然不管什么年头，还是做生意的最有钱。

同时他也刚反应过来了一件事，难怪齐旻突然给庄妃升了位子，原来是为了这。

这真是……

姜文冉对庄妃的同情无以复加。

于是时隔几日，齐旻再次见到自己的皇后时，看见的就是一张写满了鄙夷的脸。

姜文冉对着他恭恭敬敬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齐旻：“…………”

你倒是把你眼里的鄙视收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