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方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只剩下陆晟在后面无奈地将两个偌大的行李箱搬上自己的车子。
安心趴在程夫人怀里哭的凄惨,程夫人轻声安慰着,一脸无奈地看着屋子里的人。程先生和程言、陆晟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屋子静的只能听见安心的哭泣声。
郝家二老收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程夫人一看救星来了,才微微松了口气:“哎呦,你们可来了,快瞧瞧这丫头,一进门就咧着嘴哭,只喊着要我们给她做主,也不说发生了什么,我们这一头雾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姥姥……”安心哭着从程夫人的怀里挪到郝夫人的怀里。
郝夫人一看宝贝外孙女哭的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儿,心都揪在一起了,连忙抱住她,哄小孩儿一般地安慰道:“哎呦,宝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安心一个劲地哭,就是不开口。
程言被安心哭的心烦意乱,索性上前两步开了口:“行了,别哭了!”
安心被他一吼,哭声顿时止住了,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程言避开她红肿的眼睛,狠狠心道:“正好大家都在,反正早晚都要说的,择日不如撞日。安心,今天就算你不回来,我也打算飞去上海跟你把话说清楚。”
程先生被程言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弄得一头雾水,直勾勾地看着他。
陆晟在一旁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心道:乖乖,要出大事了。
程言对视上爷爷的眼睛,正色道:“爷爷,我不管小时候您跟郝爷爷关于我和安心的婚事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我都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因为,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她叫陆晨曦,我正在跟她谈恋爱,将来,或许不用多久,我会娶她。希望你们能同意。”
程言说的痛快,可他话一说出口,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安心脑袋“嗡”的一下,几乎要晕过去,是她听错了吗,她的程言,竟然说要跟她解除婚约?
程先生和程夫人同时站起身子,异口同声道:“不行!”态度坚决,口气甚是严厉。
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一个场合跟爷爷奶奶谈论自己的婚事,程言感觉在做梦似的,思虑完全跟不上节奏,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一定要坚定自己的心,无论如何,他都要跟安心解除婚约。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喜欢陆晨曦,就是要跟她在一起。”程言一梗脖子,倔强地说。
程先生怒发冲冠,气得呼吸都快停了,儿子是这样,孙子也是这样,这父子俩生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跟自己讨债的吗?
程夫人心里悲哀得紧,曾几何时,自己那可怜的孩儿也是这样倔强地跟他们叫嚣,怎么都不肯低头,难道往事真的要重演?
“你自己做主?我告诉你程言,你想要做主,除非我死了,你当了程先生,这个家才有你说话的份,知道吗?”程先生吼道。
“暴君!专制!霸道!”程言气愤地冲着爷爷喊,像极了一头怒吼的小豹子。
“畜生!”程先生被气炸了肺,劈面一个巴掌甩过去,程言被扇倒在地,慌得陆晟赶紧上前扶他。
“小晟,你不用管他,这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跟我说话,今天我就饶不了他!”
程言又羞又恼,气地甩开陆晟伸过来的“友谊之手”。
安心抹了一把泪水,拖着沉重的脚步冲程言走过去,蹲下身子,缓缓地伸出手抚上程言被打裂的嘴角,程言吃痛,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安心收回手去,看着程言的眼睛,哑着嗓子说:“程言,20年,我以为再过几年就可以嫁给你了,你现在却对我说,你喜欢别人了,你要跟我解除婚约?为什么呀?如果我不回来,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安心的眼泪又漫溢出眼眶,泣不成声:“那我现在就回上海去,我回去了,一切就能回去从前了,我们还是我们,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个地步。”说着就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
“安心……”程言心里大恸,张口想拦住她却又无力改变什么,迟疑间,陆晟已经追了出去。
从头看到尾,尚未发一言的郝家二老尴尬地不知道要说什么,郝建国看着满脸不肯认输的程言自嘲地对满脸怒气的老友说道:“算了,别为难孩子了,姻缘这东西,实在强求不来。终究是我家的女子配不上你们程家,唉……”说完便告辞了。
郝建国的话落在程先生心里,像针扎一样刺得心疼,怒火烧得他浑身发烫,两步上前揪着程言的衣领就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不由分说便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程夫人一看不好,忙要上前拦住,门在她面前“砰”地关上,然后就听到屋子里传出程言被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程夫人听的心慌,跑到电话旁就给儿子闺女打电话搬救兵了。
程先生被气的头昏脑胀,抬脚就狠狠朝程言趴在地上的身子踹过去,程言吃痛地蜷缩住身子,心里充满了不知的畏惧。爷爷从来没这么毫无章法地收拾自己,看来这次真是把他气的不轻。
程恩赶回家的时候程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佣人们几个人围成一小撮窃窃私语着,脸上都是惊慌的神色,还是第一次见一向温和的程先生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由人人自危,也为她们一向喜爱的孙少爷捏一把汗。
程恩顾不得理会旁人,直往正房奔去,一进屋便听见父母的卧室里传出母亲的哭声:“别打了,你要打死他吗,下手也太狠了……”
“活该!打死他都不为过,气死我了!”程先生一声暴喝,紧接着是藤条划破长空的声音。
程恩一惊,赶紧冲进里屋,看见眼前场景的一刹那,心里最脆弱的一根弦立刻被绷住了,心紧紧揪在一起,眼前的这个血人是那个生龙活虎的宝贝侄儿吗?
程言身上布满鲜红的檩子,衣服全被抽烂了,透着斑斑血迹,整个人几乎疼晕了过去,头上豆大的虚汗顺着耳鬓往下淌,脸色疼得苍白。
程恩心里痛的无以复加,离家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不停翻涌着,程恩眼泪簌簌地落,二哥的影子和程言的影子不断交错着,继而重叠在一起,她几乎是虚空着步子挪到程言身边的,缓缓地跪到他身侧,伸出手去想要为他抚平伤口,稍微一碰到他的身体,只剩下一丝意识的程言吃痛地往后缩了缩身子,程恩忙把手缩了回去。
她抬起头,愤恨的眼神迎向父亲看她的目光,切齿道:“你已经亲手害死了二哥,现在连他唯一留下的孩子也不肯放过。程先生,你的心,怎么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