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暄被呼啸声惊醒，他眨眨眼睛恢复眼前清明，可第一下映入眼中的不是白子鸿的俊朗面容，而是一张苍白可怖的脸。尖嘴猴腮、眼瞳幽绿，那嘴角裂到了耳根还隐隐露出尖牙。它猩红的舌探出，好似毒蛇吐信，毫不客气的在李启暄颊上舔舐一下。李启暄直愣愣地呆在原地，恐惧已让他忘记闭眼躲藏。

“散！”

金辉即过，李启暄眼前的景象慢慢消散，他不顾一切的抱住身边人，埋在他怀中战栗抽气。白子鸿赶紧将他护在怀中，手掌轻抚着少年背脊，耐心地安抚被吓坏的人儿。他现在知道校尉话中的不太平指的是什么了。

白子舒和廉展的双指间都萦绕着金辉，方才那一声散，便是他二人齐声叫出。白子舒见李启暄无事也就松了口气，赶忙将清心丹交给白子鸿，让他喂人服下。

“是魑魅。”

廉展合目屏息，双指直向帘幕一角掷出一记金光刃。一声啸鸣，车中多了一截绿色枝藤。李启暄服下清心丹后，依旧紧紧抓着白子鸿的衣衫，他害怕自己再一睁眼，白子鸿又会被那张可怖的脸代替。

山怪物精，障人双目者，是为魑魅。白子鸿记得自己在破秽杂记中看过的内容，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志怪竟是真的。他闭上眼努力回想著书人是如何击退或防范此物，可他明明记得那一页的内容，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写着方法那一行。

“季凤！”

白子鸿猛地睁眼，却落入魑魅的圈套。那一双幽绿的眼睛摄人心魄，而白子鸿的眼前渐渐出现一个长发遮面之人。是谁？白子鸿试探着伸手拨开此人遮面的长发，当看清此人面容时，他瞪大双眼，霎时心悸难平忘了呼吸。何以归？！

眼前人缓缓抬起头来，他面色惨白眼眶深陷，那颈上的一条红线，正是他被斩首时的刀痕。昔日柔情似水的眼睛蒙上阴翳，干裂的唇上下开合，发出的不再是柔润之音。

“子鸿，我好冷啊，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他的脸一点点贴近，那双手将要攀上白子鸿的脖颈时，一声惊雷炸响。随一阵凄厉的啸鸣，四处复归寂静，白子鸿也从幻象中挣脱，他抬手按在颈侧惊魂未定，却还是不忘护紧怀中的李启暄。

车外电闪雷鸣，白子舒荷包上的银杏叶闪烁的金辉与他周身的淡薄光流融合在一起，他听见来自银杏叶的传音，连忙掀帘将昏厥的车夫用藤蔓固定在外部的座板上，又坐回车中去。此时代替车夫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衫男子，他手中拽着缰绳，驾马向大路疾奔。车顶一沉，白子舒与廉展执手传音，两人相视一眼，一同稳住车内其他四人，让大家不必惊慌。

“这就是你兑现的承诺？！”青衣男子躲避着地上的乱石，以旧日赠予的银杏叶向车顶上身着黛紫华服的男人传音，“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拿你和你的无间渊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