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视线直直盯在阮昔身上其中殷承景的最为灼热。
满朝文武傻了,阮昔也傻了。
那种羞耻度爆表的话,她她她是怎么说出口的啊!!
不行稳住,不能慌!
阮昔,你可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女子。
可以混过去的你一定可以混过去!
老班教导的表演十八字金言是什么来着?
上了舞台,要脸就是不要脸,不要脸就是要脸!
不就是演戏么她豁出去了!
“你”
殷承景迟疑地刚吐出一个字阮昔横下心委屈嚷道:“小人就是吃醋了!吃花炮的醋!!小人只盼着陛下的视线在小人一人身上,永不离开才好!!!”
硬着头皮捧着心脏念完词阮昔安详闭上眼。
可以了,她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了。
老天您若是慈悲就现在把她带走吧
令人窒息的漫长沉默后一位瞳孔地震的古稀老臣抖了半天,终于从喉咙缝里挤出话来:“不、不知羞耻!你,你不知羞耻啊!!”
老臣受到的刺激显然不轻大脑处于卡顿状态别的话也想不出,憋了半天才想起手中还有“武器”,两手举起鸠鸟头拐杖,颤颤巍巍的就要往阮昔头上砸!
“诶诶,顾老,使不得使不得!喜公公不过与陛下说句玩笑话哪儿值得如此动粗!”
“咳呀,顾老方才定是贪饮了!快让开,将顾老搀回去!”
以山羊须为首的一干佞臣反应速度最快,忙挡在中间缓和,几人劈手夺过拐杖,乱哄哄的就把老头架走了。
“放开老夫!老夫今日就是拼得一死,也不能饶过你这个”
“诶呦呦顾老慎言呀!除夕夜可说不得这不吉利的字儿!”
“你们、你们蛇鼠一窝!放开老夫,还老夫拐杖来”
顾老的声音逐渐远去,由于折腾得太欢,中途还踢掉一只鞋,孤零零地留在地上。
“哼!”
管太傅着实看不下去,猛甩袖袍,连告退的礼数都不顾愤然离去。
阮昔不知自己是怎么跟着仪仗走回来的,每一步都仿佛在踩棉花。
空气中尽是鞭炮燃后的火药味,飞扬的红纸碎落在地上,和残雪混着,为过路人的鞋底留下特殊的印记。
殷承景自那之后便一言未发,连轿撵都不乘,吹着凉风硬是一路步行回养心殿。
大概是被刺激到了。
回殿服侍殷帝洗漱时,阮昔仗着不是内侍太监故意躲得远远的,在外室晃来晃去,偶尔做些搬搬凳椅的琐碎事。
虽然这些粗使伙计也不归她管,但手上忙活点,心里总能更安稳些。
“尔等退下。”换完寝袍的殷承景站在床前,手中把玩着茶盏。
阮昔心跳得厉害,快步第一个往门口冲,生怕会被什么追上似的。
“你,留下。”
阮昔身形瞬间顿住,只恨自己跑得晚。
宫人们陆续从她身边走过,带着下差后的轻松感,石春忍笑忍得痛苦,对她暗暗竖了个大拇指,在被踹到之前泥鳅般逃走了。
阮昔一步三挪,深低着头,百般纠结后开始自暴自弃。
切,大不了被骂一顿嘛。
她脸皮厚,撑得住!
“陛下”
阮昔捏着衣角,斟酌着用词:“是小人失言了,您要罚就罚吧。”
殷承景轻转茶盏,盯着盏中央竖起的几根茶杆在漩涡中浮浮沉沉。“你的确失言。”
阮昔瘪着嘴。
“但孤更想知背后缘由。”殷承景薄唇微启,抿了几口暖茶。
这狗皇帝,眼光还挺毒的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阮昔就一直在思忖着,究竟该不该说真话。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殷承景明显被人算计了,此人不挖出来,日后不知还要在暗地里动多少手脚。
可若说,她又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未卜先知?
况且据阮昔这几日的了解,殷承景处事风格向来是“宁错杀毋放过”,得知真相后,搞不好会将所有火炮师全部罚入慎刑司拷问。
白龙烟花如此醒目,今夜必然有人看见,也许明天早朝就会提及此事。
她搪塞不言的态度很可能会触怒殷承景,从此失去他的信任
像是察觉到她的迟疑,殷承景放下茶盏,走到她面前。
自打赏完烟花回来,两人便有意回避彼此视线,如今却又不约而同望向了对方。
她原以为殷承景会对自己的支吾愤怒,不料他的目光竟出乎意料的平和。
“阮喜,孤信任你。”
阮昔微愣,她从未想过,生性多疑的狗皇帝口中,会说出“信任”二字。
“若不想说便罢了,孤宁可你沉默不语,可不愿听见谎言。”
殷承景长叹一声,背过身去:“退下吧。”
明明得了赦令,阮昔却像脚下生根了似的,怎么都走不动了。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狗皇帝这招简直打了她个措手不及,瞧着她落寞的背影,内疚感疯狂爆棚。
好像自己是什么渣渣负心汉,无情辜负了他的信任。
“陛下,您可不可以别乱杀人啊。”
阮昔声音小得和蚊子似的。
殷承景闻言侧过头去“孤何时乱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