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你的对吧?你早就认出来了,我们第一次在北国皇宫碰面的那一刻你就认出来了,对吗?你为何不能告诉我真相呢?你知道我心中的苦吗?我等了十年,盼了十年,也爱了十年!原来你就在我身边我却不知——我想说的不是我爱它曾经的主人,我想说我爱你,我爱的是你!我想这种感情是我在听风阁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了。但是我始终不确定,也不敢那么肯定。我怕我哪一天就死了而留下你一人,我更怕你根本就不会接受我——如果是那样,我宁愿把这种感情藏在心里,只要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当我看到你画我的那些画,我终于知道你原来爱过我。在那一刻我便知足——即便死了我也知足!往后余生,我不求你原谅,更不求你还能爱我,我只要能看见你,知道你都好好的就够了!这一生,我只会守在你身边,至死不渝、不离不弃!”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洋溢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奔涌着,埋藏在他心底十几年的情感今天终于释放出来了!此刻,即使死了也是值得的,他想。
“你说的没错,第一次见你,我就认出那是我的东西,当时也猜测过你可能就是我当年救下的那个小男孩。看你还活得好好的,我心里很是欣慰。既然玉佩被你捡到,也是它与你有缘,就随你好了。玉本就是个灵物,会找自己的主人,它跟我的时间不长,所以便是与我无缘。既然无缘又何必强求?不如成人之美!就如你我之间一般,本就无缘不必强求,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成人之美!以往的种种也都已成为过去,即使爱过也是曾经,大皇子不必介怀!人与人之间,凡事只要是心甘情愿,都不存在亏欠——你不曾亏欠我任何东西,同样,我也不曾亏欠你!从今往后,你我若有再合作的可能,那便是各取所需!”说完,她劲直离去,头也没回。
金承宇紧跟着又追了上去,却被迎面赶过来的白芷挡住了去路,“请大皇子不要穷追不舍,说到底您是皇子,我是奴婢,若是动起手来可就难堪了。更何况我家公主身体不好,还望大皇子能有体恤之心。既然桥归桥路归路,也都好自为之!”
金承宇没有再执意跟过去,只是因为他听到了那句“我家公主身体不好”,心中不免一阵剜心般疼痛,那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也只有他才能体会到,别人再怎么说也只是浮在面上,甚至包括一直跟随慕容瑾的人。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瑾儿,从今以后,谁也休想再伤害你分毫!你想要的江山也只能是我给的!
慕容瑾根本顾不得看、也顾不得想身后的那个人,此刻她只想搞清楚玄冥的处境。手上的紫檀手串是她亲手给玄冥戴上的,记忆中他就再也没有取下来过。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将它送人,即使交给陈子风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还有那把寒月刀,刀在人在,刀亡人亡,这是他从师傅手中接下寒月刀时的誓言,除非丢了命,否则又怎么会丢下自己的刀呢?陈子风今天跑来南越公然向自己呈现二师兄的东西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个麻烦应该是他也解决不了的,也许这件事还跟南越有关系。
想到这,慕容瑾说:“白芷,你立刻出宫!问陈紫云、柳如烟,药王谷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在我昏迷这段时间里没有呈报关于药王谷的任何消息?”
慕容瑾直勾勾地盯着那把寒月刀,那漆黑古老刀鞘在烛光下闪着森然的光芒,沉寂而神秘。慕容瑾若有所思道:“以子风的智慧和势力,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他无能无力的境况,他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地跑来找我——我被南越休了的事情应该早就传到他的耳朵里,以他的性格即使是为了我也断然不会等到今天才来。这中间一定被什么事给牵绊了。给南陈选女婿只是借口——这也不是他愿意做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得不来找我。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来只能等宴会结束。”是啊,无论陈子风表现出多么的放荡不羁,但是事关两国邦交,他的举动也是适可而止,千万不能越了界,这个度陈子风心中当有数,必定眼下南陈还没强大到能让南越俯首称臣的地步!
邦交之事,一旦越了界,也许就是灭顶之灾。
为南陈来使办的接风宴上虽然状况百出,不伦不类,但是皇帝金城还是耐着性子把整个接风宴流程走完,差不多已是晚上亥时了。酒宴一结束,陈子风根本不用避嫌,带着两个贴身护卫劲直往秋林宫走去。
一见慕容瑾,白天在大殿上没能表达出的感情一股脑地喷薄而出,他不停地责备着慕容瑾,又怜又疼。慕容瑾只是淡然地笑笑:“别跟个老婆婆似的,我这不都好好的嘛——告诉我二师兄怎么了?药王谷发生了什么?”
陈子风的神情顿时黯然下来,略略沉思片刻,将两个随从都支了出去,又欲将采薇、妙茱和妙菡也支出去,慕容瑾制止道:“不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们需要知道。”
陈子风开口道:“手串和寒月刀是二师兄亲手交给我的,他叫我转交给你。正月初十药王谷遭遇了灭顶之灾!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药王谷已经没了,青冥师兄和玄冥师兄也下落不明。因为药王谷在北国我不能擅自带南陈的人进北国,我只好想一切办法动用江湖力量,直到十五,我终于得到消息,说有一伙人也在一路南下追杀玄冥师兄。也许是师傅的在天之灵,我终于在采石矶附近找到了师兄,同时也遭遇了追杀他的那伙人——至少有上百人!当时师兄已身负重伤,虽然我全力以赴想救下二师兄,但是那群人的功夫实在是了得,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最终师兄从悬崖上跌落到江里,他掉下去的那一刻把手串和寒月刀抛向了我,直说了句‘给瑾儿’。后来,我也身负重伤,跌落悬崖。只是幸运的是,我掉下去之前我南陈的大队人马也赶到了那里,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那天的江水流势十分湍急——也奇怪,今年冬天,长江始终就是没能冻住!我还不明白的是师兄既然逃出药王谷为何会往南方逃!”
说到此时,陈子风悲痛欲绝,多日来,那一天的情景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不停自责、不安,他宁愿那天“死去”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