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时候，如何脆弱都没关系，他后怕的抱紧了肚子，埋在被子里无声掉眼泪。

还是会害怕啊，他还没有想象中那么有勇气。他这么做了，能够预料到后果，但他就想这么做，后果他可以承受，不能再做那个懦弱的楚怀意了。

他再也不想卑微顺从下去了。

或许他在房间里待着就会躲过一劫，但是他不想躲。江林溪要害他，不会因为他不出门就放弃了。这样虽然不知道江林溪伤成什么样，但至少能够在他搬出去之前，保证江林溪没有精力针对他。

房间里寂静的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还尚未平息的急促心跳，楚怀意埋进被子里露出柔软的黑发，肩膀一抖一抖。

江林繁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被子里的人被骤然想起的声音吓得兀的睁大了双眼，眼泪被突然打断，之后是更加汹涌的泪水。

是他。

“有什么事情吗？”从被子里出来，楚怀意捂住泛红的双眼坐在床上。

江林繁没注意楚怀意狼狈的模样，他只是来问问情况，“你跟林溪是怎么回事？”

楚怀意听到他的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他怀疑下一秒他会因为过快的心跳而死，然而没有，他还是要面对现实。

“是我的原因。”反正江林溪一定会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不如就直接承认了。

“我看过监控了，你明明可以采取更好的方式，为什么非要让她摔下去？”江林繁对楚怀意没感情，对江林溪其实也没什么感情，只是这件事只要看过监控，都能发现楚怀意是故意的，江林繁不好装作不知道。

楚怀意低着头，又无端觉得冷，在满室阳光下可怜的发抖，“我……”他是冲动了，但是仇人在眼前，他还要去顾忌仇人会不会摔死？

就算摔死了也正和他的意。

他这副模样落在江林繁眼里，居然叫江林繁产生了一点陌生的感觉。江林繁奇怪自己这种反应，又不想往深里去想。

“以后不要这样了。”想到楚怀意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这种反应也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江林繁语气甚至都好了一点，“你也是受害者，说吧，你想要什么。”

江林溪刚得到了首都一处房子，是江父为了安慰受伤的江林溪才给她的。

“可以，离婚吗？”楚怀意有几分呆怔地说道。他迫切想离开这里，远离这些肮脏恶心的人。

时间一下子停滞了，好像空气中在阳光照射下浮起的飞尘不动了。

“你说什么？”

“离婚。”

“你认真的？”江林繁声音低了一个度，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狠戾。

“嗯。”楚怀意重重一抖，这是他的身体对于江林繁的情绪起伏而产生的本能反应。

他努力克制这种反应，因为这是他卑微懦弱了十几年的固有反应。

“我想离婚。”他又重复了一遍。

江林繁一直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正在暴怒，过了一会儿楚怀意感觉他的怒气突然消失了，惊讶之时，江林繁转身离开了。

楚怀意重新躲进被子里。没去想江林繁的反常，也不想去想。

前世知道的真相，让他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他还没有调整好自己。表现的再坚强，实际是否坚强，能不能承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个脆弱又极度缺爱的人，一定程度上会惹人厌烦。因为他总想全身心依赖着别人，却又不敢有任何的逾越，小心试探的行为总是会戳到别人情绪爆发的点上。

他喜欢流眼泪，也不是爱哭，只是单纯控制不住，或许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发泄。过多的眼泪让他看起来更加脆弱了。

要改的，他闭着眼睛想，虽然死亡已经让他改变了很多。

心里又被苦恨填满，那些血淋淋的真相，带给了他滔天的恨意。

该怎么做呢？

他只是楚家一个私生子，无权无势，脱离了江家，他平凡至极。那么他就要为自己谋求一些价值福利，比如让江林繁和何遇尘早日相爱，等江林繁主动提出离婚，他或许可以作为一个弱者，收到来自强者的馈赠。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不容易能够再活一次，他要看着那两个人在他面前幸福吗？

不，他不会。不但不会看着他们幸福，还会想方设法让他们痛苦。

这样一想，他长久以来压抑着的心，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快感，总要报复回去的，不然如何对得起前世的自己，又如何对得起他的重生。

全身的毛孔都得以舒张，楚怀意擦干眼泪竟然笑了起来。

他有那些记忆，他想要什么都会得到的，一定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