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简短的思索之后最终还是用了他这个字眼来称呼顾峥。
终究已经是死了心,季月娘已经不想再用丈夫夫君这类字眼去称呼他了,在她心里,顾峥不配。
季洲听出了季月娘话语中的不对劲,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从一开始上门提亲的时候,我就看出来那混蛋满脸的不情愿,就是被宋姨母逼着来的。”
“成亲三日就抬了个小妾进门,更是让你丢尽了脸面。咱们又不是不许他纳妾,何苦争这一天的早晚?摆明就是想让你难堪……”
季洲说到这里,真是越想越气。
他从小捧在手掌心里宠大的妹妹,竟然被人这般对待,他实在是气不过,恨不能现在就去将顾峥揍扁解气。
季月娘面无表情的听着,原以为自己已经死心了,早就不在意这些了,就连林岚在自己面前晃悠她都能视若无睹。
可如今一起长大的哥哥嘴里说出这些话来,季月娘还是觉得心口犹如刀子割一般的难受,疼的滴血。
原也不是不在意,只是知道自己只能一个人撑着,必须不在意罢了。
如今有了替自己撑腰的人,季月娘方才开始觉得委屈的要命。
鼻子酸酸的,泪水不争气的往外冒,季月娘别过头去不想让季洲看见自己掉眼泪,可季洲眼尖已经瞧见了。
他自责不已:“原是我不好,不该多嘴说这些,害的你心里难受了。”
那混蛋果真给他妹妹受委屈了,看这样子还不止一星半点。
等着过了这几天吧,让顾朝的及笄礼顺顺当当的结束,他再好好的同那混蛋算算账。
顾朝同顾念安在说话,虽离得远远的,却也一直在盯着这边的动静,看季月娘伤心落泪,顾朝知道她这时候最不想有人在身边待着。
便寻了个借口,说季洲和顾念安进门半日了还未曾去拜会过老太太,顺理成章的将季洲和顾念安一起支了出去。
只留下沈嬷嬷陪着季月娘,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顾念安是老太太的嫡亲长孙,如今回府前去拜见祖母是理所应当。
季洲过来,则是本着来拜见母亲年轻时的手帕交,而不是来拜见妹妹的婆母的心思来的。
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若是来拜见妹妹的婆母,那么季月娘就是顾季氏,若只是来拜见一下母亲的手帕交,那季月娘依旧还是季月娘。
别看老太太深居慈荣堂,消息却是灵通得很,从季洲领着顾念安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知道消息了。
这若是放在旁人家里,定然要怪这个儿媳不懂规矩,长孙多年未曾回家,一回来不先来拜见祖母,却躲在她屋子里半日不出来。
可老太太到底宠着季月娘,也知道当年季月娘为何要将儿子送出去,自己儿子宠妾灭妻护不住孙子,他这个做婆母的,这时候能说什么呢?
这会儿老太太穿了一身暗茶色的勾勒宝相花纹服,配一条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下裙,一头银丝白发也梳成了正式的发式,坐在正厅里头品着茶,俨然一副等着见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