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有错,孩儿不该一直问‘夜已深,父帝为何不归?’,不该一直闹着要父帝来看孩儿所学武当真人的太极拳。”
“那为什么错,吾儿可知?”
“一,不遵母神告诫,母神已然提醒孩儿莫要胡闹,孩儿却依然任性为之,无能分忧母神,是为不孝。其二,帝家事即国政事,大堂众而喧闹,则流言附于前堂,损折皇家外誉。最后,母神一直言,武艺统千百人,而圣人书统万万人,孩儿一再顽虐武艺而荒废圣人书,非人君之为。”云澜颤巍巍的和自己母亲说道。
邝露听着点点头道“:吾儿还算聪慧,这些都是错之因,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因。”她伸出玉手,溺爱的抚摸着儿子“:吾儿,何为天帝,背我听。”
“天帝者,昊天上帝,诸天之帝,仙真之王,圣尊之主,掌万天升降之权,司群品生成之机,三洞四辅禁经之标格,至妙无为之神威,乃六界万神三洞仙真之上帝君也。”孩童的稚音游走于殿橼。
“嗯,吾儿,背的好,父帝是你的父帝,但,他更是天下千千万万生灵的父帝,六界万般诸事于身,是不能常伴你身侧的,如果父帝今夜迟归,必然在为天下生灵事,或六界某处祸起战事,或下界君王枉顾民生,做儿臣的应该理解父帝,应该学习父帝,学习他心系天下,仁德昌武的作风,为父帝分忧。”
“孩儿谨记母神教诲,孩儿羞愧。”云澜向母亲深深一拜认错。
“嗯,好孩子,芷若带澜儿回房睡觉,苦了他今天。”邝露心疼的扶起腿脚跪的酸麻的孩子,不停摸着孩子脚腿。
专门照顾云澜的五品内务侍女芷若,应声行跪拜礼后,便抱着云澜慢慢的向门外走去,当走到门口时,云澜突然说道“:母神,夜深更寒,早日歇息。”
邝露点头致意,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开殿堂,当儿子的身影消失的一刹那,她的脸上瞬间失去了光彩,一股无法言语的心慌意乱和失落感弥漫在她身上。
窗外之月,已然高悬许久,光带着寒冷,透着邝露身上所有的冷意。
是的,夜已经如此深了,差一刻就亥时了,陛下去那个女人那,没有回来,还是没有回来,前所未有,前所未有,这是第一次如此迟而未归。
陡然间,无名之火起,邝露一把抓住近旁桌上的某篇敕文,哗啦,在手中捏压成一团。
所有女官都惊惧了,整整齐齐的跪成一片,静待着愤怒的天后将那篇敕文撕成碎片,发泄心中的郁闷。
但是,许久都没有听到撕纸声,有胆大的人小心的偷瞄了眼天后,看见邝露小心翼翼将那篇敕文一点一点弄平整,恢复原样后,重新放回桌子上。
“继续制文,无需置理本宫。”邝露轻柔的命令道。
一阵窸窸窣窣之声,所有女官都恢复原样,继续工作着,而她们的天后此时走到祁红色的窗沿下,看着冷意重生的月亮。
良久,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吟道“:良夜思君归不归,孤灯照客影微微。携来独枕谁相问,明月空庭泪湿衣。”
她本以噙满泪花的双眸,硬是自己逼了回去。
她是邝兮朝露,普天之后。